“宋爻!!!”老道士将宋爻撲倒。
白龍堪堪壓着他的後背疾速飛過,帶起一陣勁風,卷得老道士的破道破“噗噗”翻飛。
龍軀扭動,伴随一聲震耳的龍鳴,碩大的龍爪在老道士的背上重重落下一爪。
老道士倒抽一口氣,失了聲,臉擰作一團。
白龍翻騰升天,閃電自它背後亮起,撕裂滿天陰霾,直擊山石。
二人身旁的小香爐驟然被擊飛。
宋爻眼疾手快地架起老道士往一旁再一撲。
落下的小香爐擦着他們剛剛倒地的位置滾過,落入池中。
“跑!”宋爻一把把疼得發暈的老道士拉起,撈起地上的荷葉荷花就往小道上沖。
白龍不遂人願,再一次俯沖。
宋爻當即松了手和老道士拉開了距離
白龍自二人之間飛過。
宋爻抱着東西,看向對面站不直的老道士,有一瞬間的動搖。
老道士似心有靈犀,僵着脖子微微擡頭,咬着牙齒喊道:“快走!用你的符,把神像燒了!”
宋爻愣了幾秒,轉身就跑。
空中的白龍紅了眼,一個翻身又要沖向宋爻。
老道士兩處太陽穴嗡嗡作響,一咬牙,挺直了身,甩出一張符紙。
符紙在空中炸成一團烈焰,攔住了白龍的去路。
巨痛的勁緩了過去,老道士的手微顫着摸向自己的後背,他的後背實打實地多了三條“溝塹”。
“真是條畜生!”老道士痛罵。
白龍轉移了目标,又咆哮着向着老道士沖去。
老道士看了一眼四周,沖向白岩。
符紙催生的火焰在空中再次炸開。
白龍一個急轉彎避開火焰,龍軀撞上白岩。
白龍扭轉身軀甩開身上的碎石,發出痛苦的吼聲。
老道士趁勝追擊,從白岩上翻下跳上龍軀,将一張符紙按在龍鱗上。
白龍當即瘋狂甩身,劇烈地掙紮,前身率先飛起。
老道士的指尖草率地在符紙上劃了一兩下,翻身從龍身上跳下。
從半空翻滾落到碎石地面,老道士疼得龇牙咧嘴,仰面倒地後腰弓起,一口氣進半口氣出,再難爬起。
白龍身上的符紙亮起。火焰竄出,一圈又一圈地繞着龍身燃起。
應該能燒他個半死不活。
老道士躺在地上長舒一口氣。
這時,白龍某處白鱗下亮起相似的光,火焰向外竄出,改變了原本焰火的走向。
老道士的那口氣卡在胸腔,他身上怎麼有我的符?
宋爻不會把符紙随意給人……是朱骁那個傻子!
火焰越燒越旺,本該像熔爐般的焰火隻包裹了白龍半身,雖難以緻命卻也将其重傷。
白龍發出悲鳴,在烏雲之間逃竄。
最終,雨水澆滅了火焰,白龍拖着殘敗的身軀化作一團白光自烏雲間落下,落入山下人煙之處徹底消失不見。
豆大的雨點落在老道士臉上,滑入胡子叢中。
真是命啊。老道士有感而發。
他慢慢撐起身體爬了起來,向着小門走去。
——
宋爻抱着荷葉荷花下了台階,再次進入觀内。
觀内一團糟,隻有神像屹立不倒。
宋爻沒有細想,徑直沖向神像。
樹根破土而出迅速向宋爻蔓延而去。
宋爻跳着躲避,仍在即将觸及神像時被樹根纏住。
樹根纏上宋爻的腳腕,不停地抽緊。
一聲輕響,宋爻痛苦地跪地。
樹根趁機順勢向上纏去。
就差這麼點了!該死!
宋爻咬牙屏住一口氣,抽出綁在腰間的匕首将樹根切斷。
左腳隻剩下疼痛,但宋爻管不了這麼多了,連走帶跳地撲向神像。
荷花荷葉盡數被插入神像手中。
符紙貼上神像。
就差,就差,火……
像是預感到了危機,樹根狂躁地再次纏上宋爻的雙腿,将他從台上猛地向後拽下。
宋爻被拖走,顧不上疼痛,視野中許多樹根正伸向神像手中的花與符,恐懼與不甘瞬間湧上心頭。
居然在這臨門一腳的時候失敗了!
就在樹根即将把神像手中的東西扒下時,一團火焰從符紙中迸出,大火迅速蔓延。
轉眼間,整個神像劇烈地燃燒起來。
樹根迅速地縮回了土裡。那股拽着宋爻的力量終于消失。
宋爻趴在地上松了口氣。
一聲蒼老的輕笑在前方響起,宋爻擡頭。
老道士從神像背後慢悠悠地走出來:“看到殘疾的不隻我一個,我立馬就暢快了,哈哈。”
被疼痛裹挾,宋爻不想回話。
老道士挪步到宋爻身邊,緩緩坐下:“放心吧,出了幻境,所有的傷都會變成不痛不癢的小傷的。”
火光照亮了二人的臉。
好奇心壓不住,宋爻忍着疼痛悶聲問道:“你是人傀嗎?”
墨鏡後花白的眉毛擡了一下:“看出來了?”
宋爻:“你也沒刻意遮掩…你背後傷口都不流血……”
“啊~”老道士恍然大悟,意識到了這一茬,剛剛太慌張,忘了裝。
宋爻接着問:“請問你的名字……”
老道士沉默地看了宋爻一會兒,答道:“我姓徐,以後再遇到我就告訴你。”
宋爻撐着身體跪坐了起來,看向老道士:“最後一個問題,我和你有仇嗎?”
這一路的引導,宋爻不覺得老道士是一個本性卑鄙的人,可是為什麼他要把自己引入二重幻境,為什麼要隐瞞關鍵信息……又為什麼在最後放棄了從一而終,說出了關鍵信息。
宋爻想不明白。
老道士噗嗤一聲笑了:“小友啊,我要說幾遍你才信,明明是你們自己跟蹤我的嘛,我就在小亭子裡擺個小攤……”
算了算了,這種屁話宋爻一個字都懶得聽。
—
大火熄滅,神像不複存在,隻在看不見的灰燼之中埋藏着一個新芽。
周圍的景象在一瞬間變換,變回宋爻初入道觀時所見的樣子。
眨眼間,宋爻跪坐在聖女像前的跪墊上,老道士則是坐在一旁的跪墊上。
周圍的遊客都很自然地參觀着。
隻是腳腕的疼痛不減,宋爻确信這裡是一重幻境,還不是現實。
“一不做,二不休。”老道士翻了翻口袋,掏出一張皺巴巴的符紙,“啊,這次開銷真的很大啊~”
“騙子!”背後有人大喊一聲,聲音有些耳熟。
宋爻轉身去看,是之前那個抓着掃帚說要報警的青年道士。
他舉着掃帚步步逼近:“我真真真的要報警了!”
“诶呦,一個個的都是倔驢脾氣。”老道士嬉皮笑臉地将符紙往聖女像上一按。
大火點了聖女像,周圍的遊客叫嚷着跑出道觀。
青年道士發出爆鳴聲,立即轉身跑去搖人。
還跪在跪墊上的宋爻被熱浪撲了個滿懷:……
“報意思~把你給忘了。”老道士走到宋爻與神像之間,擋住部分熱浪,向宋爻伸出援助之手。
聖女像上的火卻在這時突然不受控地向老道士傾倒而去。
火舌先于宋爻的手抓住老道士的衣袍。
老道士着了。
老道士大叫着去撲身上的火,火卻越燒越烈。
宋爻震驚至極,從跪墊上單腳跳了起來,将桌上小香爐裡的灰倒向老道士,又扯下桌布向老道士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