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了一會兒,陳爾若還是打算找陳宿再聊聊。她對他有愧,而且她能感覺到,從執行任務開始,他有主動修補他們關系的意思。
或許……他沒她想象的那麼恨她。
聽他提起小時候那些黑曆史,她确實尴尬又羞恥,但比起那份窘迫,更多的是一種難以言喻的、怅然的懷念——懷念他們短暫地被庇護在羽翼下,親密無間的時光。那時候,他們之間還沒有如今這些解不開的隔閡與欺瞞。
天氣格外得好,光線透過層層樹冠縫隙映下來,陳爾若在營地四周小跑轉了一圈,氣喘籲籲,熱出了一身的汗,也沒找到陳宿的蹤迹。
沒辦法,她隻能去問其他的隊友。
會議室裡,栗希紮好頭發,将耳邊的碎發挽到耳後,聽完她的話,沒說陳宿在哪兒,先貼近她,挽住她的胳膊,循循引誘:“怎麼剛醒就吵架?和我說說,因為什麼啊?”
陳爾若含糊其辭:“他誤會了點事情……我想和他解釋清楚。”
“誤會你跟蔺霍?”
陳爾若僵住,沒想到栗希猜這麼準,要是再說下去,她保不齊還會不小心透露些什麼,于是忍不住生出退縮的心思。
栗希看她這幅樣子就猜了個八、九不離十。她面上還算平靜,實際上心裡恨不得把倆人的情況刨根問底地問清了。
其實之前她在陳宿的态度上敏銳地嗅到些不尋常的意味,但她隻是懷疑,并不确定。
昨天他們眼睜睜看着陳宿猛地撲上去把人接住,死死護在懷裡不松開,都驚住了。
除了王穆。
後來,面對他們的譴責,王穆無奈:“是陳宿讓我瞞着,我也沒辦法說不是。而且我也沒比你們早發現多少天,那時候你和施寬都還昏着呢……”
旁邊葉衡皮笑肉不笑,拍上他的肩膀:“他們昏迷了,我又不是死的,你怎麼不先給我透點消息?”
施寬後知後覺:“敢情若若剛來那天,隊長的聲音那麼溫柔是正常的……咱還多此一舉,怕他一來就兇新成員。”
藏得真夠深啊。
栗希看着陳爾若,忍不住感慨。
其實她蠻吃陳宿的臉的,氣質冷,實力強,還是标準的中式帥哥。但兔子不吃窩邊草,她身邊也不缺人,還不至于找他。
但她一直以為陳宿這種軟硬不吃、拒絕所有不必要異性緣的人會單身一輩子,沒想到是早就心有所屬,所以顯得油鹽不進。
看陳爾若愁眉苦臉,栗希輕笑了一聲,覺得有意思極了,比她自己談都有意思:“所以你現在是想把他哄好?”
陳爾若遲疑地點了點頭:“算是吧……但我好像不怎會會哄人……”
“你們之前吵架是什麼樣?”
“……大部分是冷戰。”
“那一般是怎麼和好的?”
“順其自然?”
随便聊了幾句,栗希有些難以置信。
以她的經驗來看,在他們這段關系裡,陳宿居然是徹徹底底的……下位者。
她瞧着陳爾若惆怅的神情,不禁生出些戲谑:“照你這麼說,其實你不哄他,他一會兒也會主動回來找你……放心吧,他們男人就這樣,容易想多,晾一會兒就好了,别管他們,想通了自己就回來了。”
陳爾若疑惑:“真的?”
她繼續騙:“你現在趕着去哄他,說不定他還會以為你是因為心虛才來的,讓他自己冷靜冷靜就行。你想做什麼就做,别管他。”
其實她說得也不算錯。
給彼此一些冷靜的時間,再好好談是正确的,免得情緒上頭,鬧得更僵。
但最簡單的方法還是直接找張床,待個一天兩天的,爽了後再随便哄哄,還有什麼矛盾解決不了的?
栗希“啧”了一聲。
就是他們還在出任務,不大合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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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栗希談完,陳爾若的心情緩解不少。但她剛出帳篷就直直撞上烏淼,淺淡的香氣撲面而來,她有些暈,後退幾步:“抱歉……”
香氣是從酒紅色的頭發裡滲出來的,不濃烈,像洗發水自帶的,醉人又妩媚,和她本人氣質很相似,但她多了一絲淩厲的攻擊性。
“看來我猜得沒錯,你還是被盯上了。”烏淼看着她眼神頗為複雜,“能完好無損地從沼光墳場裡出來,說明你實力不錯。之前懷疑你那件事,算我唐突,我給你道歉。”
陳爾若憋了半天也不知道說什麼,吞吐了一會兒,不确定地說:“那,好?”
她也被她噎得沒話說:“……算了。隊長讓我帶你過去,走吧。”
“蔺霍?”她微怔,“他現在怎麼樣?”
聽到這麼直接的稱呼,烏淼腳步一頓。
她若有所思。
不會真是,她想的那樣吧?
*
陳爾若進去的時候,蔺霍正背對着她,制服外套半挂在臂彎,緊身的黑色背心緊緊貼着皮膚,起伏的背肌和脖頸的青筋都看得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