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覺到動靜,他動作一頓,側過頭時,視線帶着冰冷的警告意味,像被觸及禁區,看見是她,怔了一瞬,情緒瞬間褪去。
陳爾若驟然被他這麼警示地看了一眼,心尖一顫,連忙轉身:“抱歉,是不是我沒敲門……”
蔺霍穿好外套,走到她身後:“和你沒關系,我以為是其他人,吓到你了。”
昨晚他被突然而至的沖擊波及,聽力受損,到現在也隻能聽到一些細微的聲音,對于靠五感偵查四周的哨兵來說,堪稱緻命打擊。
盡管他知道這不是長期的,可暫時的缺陷也讓他有些難忍。
思慮片刻,蔺霍選擇如實告訴她:“我現在……有些聽不見,所以警惕過頭了。”
“你聽不見了?”
陳爾若驚愕地睜大眼,急忙轉身,卻沒想到哨兵貼得那麼近,迎頭撞進他懷裡,結實又柔韌的胸肌抵着額頭,她撞得悶哼了一聲。
哨兵應該剛洗過澡,懷抱裡有股淺淡的男士木香,不濃烈,揉進背心裡卻有種強烈的荷爾蒙感,蓬勃的男性氣息撲面而來。
陳爾若大腦一片空白,幾乎瞬間便聯想到那晚她用能力脅迫他幫忙清理的場景。
他被控制着,面無表情地将她抱在懷裡,掰開她的腿,幫她洗幹淨身上的痕迹,從上到下細緻地揉了個遍,按着她的小腹……後來,他捏着她的臉,冷冷地問她:“沈若若,把東西吃進去又吐/出來,這就是你想要的?”
她昏昏欲睡,困得睜不開眼。
水汽氤氲,皮膚相貼,浴缸裡的水随着晃動,□□的腥氣和男士木香混在一起,氤氲在鼻息間,留下難以磨滅的旖旎回憶。
肩膀被輕輕握住,熟悉的聲音似乎與記憶重疊,哨兵的呼吸近在咫尺,嗓音低沉:“沒事吧。”
記憶瞬間錯亂,仿佛下一刻他就會掐住她的脖子,把賬算清楚。
陳爾若呼吸一窒,一股強烈的心虛與慌亂吞沒了她,她連忙往後退了幾步,試圖擺脫這種讓她心驚肉跳的既視感:“我沒事!”
瞧着她這幅避如蛇蠍的樣子,蔺霍頓了頓,心情有些差,但還是往後退了一步保持距離:“我很可怕?”
陳爾若還沒從回憶裡抽離出來,心驚膽戰,吞吞吐吐:“沒有,就是我、我……”
“沒事……是我離得太近。”
見她說不出理由,蔺霍唇線緊繃,知道不能操之過急,幫她掩飾過去,換了個話題:“我們臨時換了任務,過幾天還需要去一趟沼光墳場。”
聽見這個噩耗,陳爾若慌都來不及了,立刻回神,欲哭無淚:“……怎麼還要去啊?”
她這體質本身就是個不定時的炸彈,這任務像沒完沒了似的,一拖再拖。誰知道下一次暴動是什麼時候?她又能否平安度過?
等到下次,蔺霍恢複記憶,肯定會意識到她現在做的這些都是故意引誘。
他要是喜歡上她了,尚且有回旋的餘地,她可以借口說她暗戀在先才不擇手段,再腆着臉哄一哄,可能就糊弄過去了,要是沒有……
她思緒飄忽間,他低沉的聲音還在耳側:“白塔增派了新的人,我和高層談過了,這次任務由他們領路,最遲一個星期内結束,不然隊伍不可能持續保持良好的精力。”
陳爾若頭腦混亂,沒怎麼聽,直勾勾地盯着他的臉,生出一種荒唐的沖動。
她張了張嘴:“蔺霍,你……”
你喜歡我嗎?
這句話噎在嗓子裡,幹澀又艱難,她忐忑不安,又想不管不顧地直接問出來。要是得到否定答應,她就徹底放棄,再去尋其他人。
可惜,她的話沒來得及問出口。
身後傳來一道冷得能析出冰碴的聲音,咬着她的名字:“沈若若。”
陳爾若渾身僵住,像被戳破的氣球,好不容易生出的勇氣霎時消退得幹幹淨淨。
她整個人如同風化許久的機械組件,轉身時脖子都咔咔作響,看見掀起簾子、站在門口的人,硬扯出一個笑:“陳宿?”
心頭隻有一句話。
完了。
陳宿面無表情地站在門前,手裡還捏着簾子,指節用力到發白,目光輕輕落在他們之間,仿佛一片薄薄的雪花,說不清的涼。
他都不用開口。
她就能猜到他想說的話。
果然,她又對他撒謊了。
有什麼比被他親眼看見更有說服力。
此時此刻,她那些蒼白的解釋,全部變成闆上釘釘的謊言。
但凡他再晚來一步,就能聽到她告白。
而他一定猜到了她要說什麼。
蔺霍皺了皺眉,從這份僵持又詭異的氣氛中察覺到一種微妙的危機感,他擡眼看着站在門口的哨兵,淡淡道:“你找她有事?”
聞聲,陳宿的視線這才移到他臉上,眼底藏着高等哨兵獨有的、浸血的攻擊性。
“這話該我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