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受不了你了。”

*

谷晁離開之後，帳篷裡隻剩下他們兩個人。陳爾若忽然有種莫名的緊張，手放在膝蓋上，微微蜷起，她知道自己應該說些什麼，卻憋不出半個字，就這麼僵硬地坐着。

告白成功之後應該做什麼？

和他再親密一些嗎？

與她截然不同的男性氣息侵略着周圍的空氣，他們仿佛回到了曾經的山洞，篝火在燃燒，周遭除了柴火燃燒的噼啪聲和交織的呼吸再沒其他聲響……與那次不同的是，他們已經對彼此說了喜歡，理論上，他們現在是情侶。

可她顯然還沒意識到該怎樣面對這種關系，突然拉近的距離隻讓她感到茫然無措。

“你很緊張？”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陳爾若覺得隻是這短短一句話就讓她的心揪了起來，大腦燒得暈暈乎乎，想不出任何該回答的話。

或許是她讓他等待太久，哨兵率先開口，慢慢地說：“沈若若，你說喜歡我，又為什麼不敢看我。還是說，你隻是随口一提，覺得我答應也好，不答應也好，反正你沒有損失。”

他的話精準地戳中了她心虛的地方。

陳爾若連忙擡頭，慌亂地看向他：“我沒有這麼想……”

可他們的距離不止何時拉近了，她一擡頭就撞進了那雙深褐色的眼睛裡，嘴唇幾乎貼着他的下巴擦過去，她瞳孔一縮，下意識想往後躲，卻被抓住肩膀，固定在原位。

——就像今天陳宿按住她那樣。

蔺霍的聲音近在耳邊，低沉的、耐心的。

“既然沒有，那你說，你喜歡我什麼。”

明明已經說了喜歡，他還要拷問她的真心，像審訊，帶了不達目的不罷休的執着。因為他看不出她的喜歡在哪裡，他無法确定。

喜歡他什麼？

這個問題一問出來，陳爾若怔住，無可避免地想到自己引誘他的初衷。

想讓他幫忙緩解精神暴動，想讓他和自己在一起……想利用他。

比起那些純稚懵懂的情感，她率先想到的是他被她壓到身下的樣子，像一頭被困住的獅子，腰腹緊繃，青筋暴起，眼神冰冷，無時無刻不想将她脖頸咬斷的侵略感。

陳爾若視線晃動，呼吸不由重了些，含糊地回答：“喜歡這種事，我說不清……”

哨兵的偵查力相當敏銳。

蔺霍看出她在遮掩想說的話，她沒有撒謊，但不願說出真實的想法。

那麼……她在遮掩什麼？

什麼理由讓她難以啟齒？

他似乎猜到了。

但這個猜測讓他感到五味雜陳，他其實有些惱怒，又有點好笑，他引以為傲的能力在如此普通又直白的答案下顯得無關緊要，他不甘心她隻是為了這些，就好像他所展露給她的那些性格她壓根不在乎……換了誰都可以。

蔺霍緩緩低下頭，緊緊盯住她的表情，鼻尖幾乎碰到她額頭時，他盡可能平靜地問出：“你喜歡我的臉，還是身體？或者，都有。”

她的身體驟然僵了一下。

他還握着她的肩膀，這點變化對他來說很清晰，也足夠他明白她的意思。

她喜歡他，是生理性的。

所以她不敢說。

胸膛裡泛起了難以言說的情緒，他又覺得無奈，又覺得好氣。那些被她告白而感知到的欣喜變成了某種更複雜的心情。

他可以用身體引誘她。

但她絕不能隻因為身體才喜歡他。

他無法接受，她不關注他的人格、能力，隻在乎他的外表。那他和其他男人有什麼區别？她怎麼可以這樣羞辱他？

蔺霍握住她的手，拉到胸膛前，強迫她按住他的胸膛，嘴唇貼着她的臉，笑了一下，語氣卻有些警告的冷意：“沈若若，是隻有我能讓你滿意，還是換了其他人也可以？”

陳爾若徹底傻眼了，欲哭無淚，她明明什麼都沒說，眼前人就已經看出她在想什麼。

慌張之下，她想要抽回手，可拗不過對方的力氣，手掌貼着他起伏的肌肉，她的耳朵尖都紅了，臉頰也要熟透了。

哨兵從破綻中看穿她的心虛，徹底确定了她的想法，步步緊逼，繼續發問：“既然你喜歡這些，我也讓你得手了，那你現在還想要什麼？你想要我對你做什麼？”

想要什麼……

陳爾若被他這問題問得說不出話，目光閃爍，不敢說出真實想法，一時又不知道怎麼敷衍，支支吾吾：“真沒什麼……”

她撒謊的樣子太明顯了。

視線飄忽、底氣不足，明顯的好像故意要讓他看出來，某種佯作無辜的引誘，逼着他一點點把她的想法問出來，再強迫她承認。

蔺霍沒給她繼續扯謊的機會，握着她的臉，擡起來，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的表情。

“你想要我吻你嗎？”

她垂着眼，不敢看他。

“那你想要……”蔺霍頓了頓，教養最終讓他沒把話說得那麼直白，“我觸碰你嗎？”

這句話裡含的意思還是太赤裸裸了，陳爾若的呼吸聲稍微停了一瞬，大腦宕機，反應過來後急忙補救：“沒有……我……”

可他聽出來了。

她的真實意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