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公子不是第一次因為她跟人動手了,三年前也有過。
他下手相當狠,白婳不想再生事端。
更何況打他一頓又如何,解一時之氣罷了,治标不治本,還牽累明肆犯錯。
白婳有自己的考量。
“狗屁,他是興了和了,你是不把自己當家裡人?”明肆隻當她怯懦,“這事你别管,就當不知道。”
明肆将她往外一推,轉身就走,白婳顧不得許多,趕上去将人逼停:“二公子!”
她這眼神是較真了。明肆深深盯了她一眼,心頭撩起的邪火按不下,怒氣在胸腔郁結。
管教他的時候大道理一套一套,結果後院起火倒是裝瞎了,家裡藏這麼個大尾巴狼,那他出去這三年算什麼玩意?
當年若非白婳剛烈,他怕逼急了出事,否則不會肯低這個頭,老實出去。
到頭來她卻在受這種窩囊氣。
明肆皺着眉:“你怕他什麼?”
“此事與你無關。”白婳認真道。
又來了。
明肆一口氣不上不下,撒不出來。
他看了眼白婳,又看了眼小鏡湖的方向。
拳頭緊了又緊,一言不發走了。
白婳松了口氣。
她也回頭望了眼那垂花門,正好看見明晏渾身濕透從裡面出來。
他很狼狽,眼神陰狠得像條毒蛇,落在白婳身上。
那眼裡是胸有成竹的笃信,白婳看懂了。
她不閃不避回視他。
片刻後,方才轉身離去。
走出院子後,白婳才反應過來,掌心陣陣刺痛。
她掌心被刮開一道口子,不深,但醒目,是剛才枯枝上的倒刺勾的,本來雪白的狐毛圍脖上也沾了血漬。
這樣子,肯定是不能去清霜院了,她改道往葉大夫的藥房去。
不成想,剛一進門就跟明肆碰個對臉。
“……”白婳愣在那,有些詞窮。
二人一進一出,這也沒有旁人了,就這樣揚頭過去,稍顯尴尬。
“二公子。”她朝他點個頭,算打過招呼。
明肆沒事時候都是張冷淡臉,此刻面無表情,也看不出情緒如何。
但按剛才白婳攔他時候的情形看,這會沒過去多久,應當是心情相當不好的。
不好跑藥房來作甚?
他踹明晏那一腳那麼利索,不像能傷着自己的。白婳忍不住往他手上掃了眼。
明肆順手就把那小罐藥膏抛給了她。
準頭很好,堪堪掉進白婳身前,被她下意識接住。
“我當是什麼寶貝,手破了都不舍得松。”明肆從她手裡抽走那條沾了血的圍領,不冷不熱看了她一眼。
白婳愣了愣,意味不明與他回視。
不過一個照面,明肆朝角落揚了揚:“那邊有水,先去洗洗再上藥。”
白婳心思流轉,磨磨蹭蹭往裡去。她有些想進去找葉大夫。
明肆看她一眼,道:“大夫沒在,我自己翻的。”
“……”白婳有些意外他的敏銳。
淨了手,擦幹。
白婳尋了個藤椅坐下,明肆卻沒有要走的意思,跟進來坐在了她對面。
“二公子事忙,就不耽誤你的時間了。”她朝他道。
“家裡人知道嗎?”明肆答非所問,眼皮淺淺搭着,仍在介意此事。
白婳沉默。
明肆越發覺得怕不是那混球捏了白婳什麼把柄,“你忌憚他什麼?”
他印象裡的秋白婳,不是這個怯懦的性子。
白婳默默将蓋子打開,挖出一些藥膏,往掌心塗抹。
半晌才意有所指道:“二公子,我及笄了,女子名譽比命重要。”
明肆蹙眉:“那更不該放任。”
“……”白婳沉吟,看着他道:“我一個客居小姐,明氏一府三個兄弟,都與我有糾葛。傳出去,京城怕是無我立足之地了吧。”
她索性将話挑明。
明肆不知在想什麼,眉梢微微一動,指腹一邊把玩着藏在狐毛裡的那粒珍珠扣。
“三公子也是吃準了這一點,才會如此。”白婳說,“母親與成序哥哥并不知曉,也希望二公子答應我,不要插手此事。”
明肆剛剛轉好一些的神情因為‘成序哥哥’四個字黑下去。
他說:“我沒你成序哥哥那麼裝瞎,成日一個府裡住着都看不出所以然來,無非心思沒在你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