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米麗和貝拉快樂地迎了上來。
安珀給每人一個擁抱,然後把甜品遞給她們,自己則是去了瑪利亞太太的房間。
上次暈倒以後,瑪利亞太太認清自己被抛棄的事實,自此便徹底一病不起了。
安珀私下問過來看診的醫生,說是如果繼續郁結于心,恐怕沒幾個月了。
知道實情的伊麗莎白淚如雨下,連一向堅強的科琳也背着大家哭了好幾次。
瑪利亞太太縱有千般不是,也是真心愛護她們五姐妹的,如果她真的走了,她們豈不成了無依無靠的孤兒。
幾個月前還在為了一條裙子吵架的姐妹們,一夕之間都被迫長大了。
正想着,瑪利亞太太也醒了,她如今精力不濟,也下不了床,伊麗莎白和科琳姐妹輪流守着她。
“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瑪利亞太太虛弱地靠在枕上閉眼假寐,“哎……也不知道老夫人會不會把你們接回去撫養……”
“當然不會,您也看見了,這兩個月來,我們沒有收到一分錢,恐怕是巴不得我們自生自滅呢。”連日的疲憊讓安珀懶得給這個男人擋最後一塊遮羞布。
“咳咳……你、你這孩子怎麼……”瑪利亞太太劇烈地咳嗽起來,蒼白的臉上泛起不正常的潮紅。
“安珀,你就不能少說兩句嘛!”伊麗莎白一邊盡力安撫媽媽,一邊怒視這個越來越尖銳的妹妹,她先前怎麼會覺得對方老實本分的?
科琳也小聲嘟囔道:“就算是真的把我們接過去,以後也要在繼母手裡讨生活,還不如呆在戈恩。”
伊麗莎白低聲喝止:“科琳——”
“行了,都别吵了。”瑪利亞太太突然擡手,這個簡單的動作似乎耗盡了她全部力氣,她環視了一圈女兒們,最終歎息了一聲:“你們啊……叫我如何放心。”
她盯着褪色的床幔看了許久,眼中的迷霧漸漸散去,取而代之的是某種令人心驚的清明。
“或許,我該去找你們爸爸!”
這句話說得極輕,卻如驚雷炸響,震得三姐妹一時愣住。
“媽媽,你說什麼?”
“去倫敦,去找他!他不能不管我們!”瑪利亞太太咬牙切齒道,“他這一走了之,讓你們姐妹有何臉面留在鎮上,以後的婚事又該如何?
“安珀說得不錯,老夫人從來就不喜歡我,如果我真的走了,她又怎麼會管你們?
“拿了我的錢,還想重新娶妻生子,做夢!”
此刻的瑪利亞太太虛弱、憔悴,但眼裡透着仇恨的光亮。
“這麼說…咱們要去倫敦?”
那個隻在報紙上見過的繁華都市?她們姐妹長這麼大,都沒有出過遠門。
“對,去倫敦!我一定要找到他,讓他為此付出代價!”
在女兒們錯愕的目光中,瑪利亞太太掀開被子下了床,從家裡的各個隐蔽的犄角旮旯裡掏出了一些硬币,好歹是湊出了幾個月的醫藥費和生活費。
“從你們爸爸手裡摳錢實在是太困難了!”瑪利亞太太強壓着怒意解釋,蠟黃的臉上久違地泛起了血色,“還好我防了他一手。”
這一突如其來的轉折,讓安珀吃驚,同時也讓她燃起了興奮的鬥志。她果然沒有看錯人——戰鬥民族的女人,怎麼可能那麼容易倒下。
下一秒,所有的錢都被瑪利亞太太交到了安珀手中。
“安珀,好孩子,辛苦你一段時日,這個家暫且就靠你了!”
*
自從瑪利亞太太放下狠話以後,身體還真就奇迹般地逐漸好轉起來,家裡沉悶的氛圍也随之一掃而空。
這天,安珀趁着休息日起了個大早,冷清的廚房裡重新又有了煙火氣。
科琳哼着歌踏入廚房,同時狠狠地吸了一口空氣中彌散的香味,忍不住湊上去問:“安珀,你在做什麼?
“哇塞,是牛肉!”
要知道,自從威爾遜先生走了以後,家裡所有的葷腥都來自于腌制品和罐頭,餐桌上好久沒出現這麼新鮮的牛肉了。
“是赫伯太太給的複活節禮物。”安珀用叉子尖挑起一片粉嫩的牛肉,科琳迫不及待地含住,幸福得眯起眼睛,她解釋道:“這邊是要送人的,鍋裡的才是你們的。”
科琳細細咀嚼着,就差把舌頭吞下去了:“唔,我知道,你…你是想感謝執事先生對不對?”
“不全是吧。”安珀含糊了過去,“行了,我先出去了,你照看好媽媽。”
“行,交給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