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個恐怖故事了。”九牧不帶感情地評價道,“所以後來十野做了什麼?”
“隻有那麼一天,我沒有覺得身邊有一隻在暗處盯着我的甲蟲。”春河說,“那天我去圖書館找閱讀材料,偶然看到别人遺忘在桌子上的書,就是《冬月的最後一天》,起初隻是想随便翻一翻,但是後來就完全沉浸在故事裡了,直到圖書館的工作人員來告訴我閉館時間到了。那天晚上從圖書館走出來,吹到風的時候,我才真切地感覺到親人去世的悲傷,才感覺自己真的活在這個世界上。雖然還是一邊呼吸着死亡一邊存活,但總歸是能存活了。”
“一本漫畫有這麼厲害嗎?”九牧滿不在乎地說,“連時間都忘了?你是不是看到了親密戲的部分?”
春河滿臉認真,沒有理會他的輕蔑。
“我完全被故事吸引住了。我記得就在那本書裡,和泗大人說,他原諒我們。他說人生是不斷重燃希望的過程。”
九牧一頓:“……我都不記得那隻貓說過這種蠢話。”
“是說過的啊。那時候我忽然想起來,爺爺也和我說過類似的話。”
“是什麼?”
“是人要抱有希望,但不要将希望變成執念。所以我……”春河轉過身,看着九牧的眼睛,像是想透過那雙眼睛看到他的夢想似的,“所以我愛着十野,但我會盡力不讓自己因為這份愛而痛苦。第一次讀到《冬月》的那天晚上我睡了個好覺……第二天才發現,甲蟲消失了。”
雨水從屋檐上連成線滑落下來,沒有一點要停的意思。
“我要回家了。”春河說。他像是忽然回過神來。
那段往事他從沒和任何人提起過,就連父母也不知道。如今如同被蠱惑一般說了這麼多,他也不知道自己是輕松還是失落。
也許暴露了太多私事吧。他想,也許會被嘲笑吧,也許他以後都不想再見到這個鄰居了。不是因為九牧做錯了什麼,而隻是因為人常常難以面對自己,因此會對暴露秘密感到不安,不管他袒露秘密時懷有多少信任和赤誠,他都遲早會把知曉本身就視作背叛。
春河和九牧也不會成為例外。
就算……春河又看了九牧一眼。就算九牧他有着最接近十野的眼睛。
春河沒有再說什麼,他把挂在手腕上的折疊傘推給九牧,就打算自己回去了。
九牧卻在身後叫住了他。
“喂。春河。”
“怎麼了?”春河微微轉過身來。
“下周六晚上吧。”
“什麼?”
“壽喜鍋。”
春河愣了一下,才明白過來:“……好啊。”
“有個條件。”
“你說。”
“不要跟我聊十野。”
春河眨了眨眼睛,忽然大力地點點頭:“我懂!”
好像隻要提起十野,他所有的傷感就都被驅散了。
“我懂這種心情!”他拐杖重重一敲,人幾乎是跳回來一大步。好像這一瞬間,九牧從一個潛在的告密者忽然變成了他某種意義上的同謀。
如果不是行動不便,他幾乎想要跑回來擁抱九牧了。
“這種不想聽到任何人評價十野的心情!我都懂!就算是誇贊十野醬的話也都覺得根本沒有誇到對的點上去……我都明白!”
九牧伸手打斷了他:“總之!十野兩個字在我這裡是違禁詞。明白了嗎?”
“我懂了!”
“……”
總覺得他懂到了奇怪的方向上……
………………
我在好轉還沒完全好,但有點想念這個故事,想着跨年出不了門也多少給自己一丢丢快樂。目前還是很吃力,隻能先慢慢地更,希望大家都保持健康QAQ,也希望新的一年對我們好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