裕和走了過來。
雖然春河不知道該怎麼定義他和裕和的關系,但在辦公室裡裕和表現得一如往常,倒是讓他慢慢輕松下來。
“等等,前輩……”
“嗯,怎麼了?”裕和還正看着手中另一份文件,似乎在确認着什麼數據,過了一會才擡起頭來。
春河偷瞄了一眼他收到的郵件,心還有些怦怦直跳。他忽然非常想見到十野。
隻問一句……不會耽誤多久的,不會影響工作的。春河為自己開脫着。
在工作場合談起私事,他拖着椅子湊得離裕和近了些:“一般漫畫完結的時候……會有什麼慶祝活動嗎……我是說,給十野。”
裕和手中一頓:“……你說什麼?”
“呃……慶祝活動……”
裕和将文件夾一丢,飛快地翻動着桌上的日曆,眼裡忽然顯出驚恐的神色:“漫畫不是這周末才會完結嗎?”
“也許……提前畫完了呢?”春河有些不确定地說,他忽然有些後悔。也許他不該說出來嗎?
“别胡說了。”裕和松了一口氣,她揉了揉眉心,“你怎麼會知道漫畫提前畫完?”
“十野給我發了郵件。”
裕和一怔,随後她沒再理會春河,回過身去一把抓起手機,撥通了一個電話,幾乎顫抖着聽着那頭的忙音。
“前……前輩?”
裕和忽然伸手抓住他:“你能聯系上十野嗎?”
那種态度顯得太焦急,身旁幾個同事都看過來,橋下連忙跑過來問:“發生什麼事了嗎,前輩?”
裕和卻一把推開他,隻對春河道:“快!給十野打電話!”
春河被吓了一跳:“唔……好,我試一下。”
兩人一起聽着忙音,裕和又問:“你說他給你發了郵件嗎?什麼時候?”
“就在剛剛。”春河說。
“給我看一下。”裕和的聲音變得尖利,似乎已經處在崩潰的邊緣。
春河連忙在電腦上點開郵件。他隐約有種不好的預感。
裕和的聲音開始顫抖:“整點的時間,很可能是定時發送。”
“前輩?”
橋下還想問什麼,裕和已經一把拉起春河:“去找十野!快去找十野!”
…
“可不可以再快一點?”
一路上,裕和都在催促計程車的司機。
“前輩,到底發生什麼事了?”春河不安地問。
裕和一隻手按在心口:“上一次漫畫完結……我再見到十野是在救護車上。”
……什麼?
“他是個瘋子。漫畫完結……就會想要結束生命的瘋子。”
——“二十年前……”
——“鋼筆救了我一命……”
如今那隻鋼筆挂在春河胸前。
昨天他拒絕了十野一起吃晚飯的邀請。
看着眼前的紅燈,春河手心裡沁出一層汗來。
…
在這種關頭,電梯竟然又壞了。
春河一路跑在前面,感覺腿都要麻木了,襯衫很快被汗水浸透。到了十野門前,他一邊拍打着門,一邊按門鈴。
“他好像不在家……”他回身滿頭大汗地對裕和說,“我從陽台翻過去看一看……”
裕和扯住他的衣服,把他拉了回來:“……我有鑰匙。”
春河這才想起這件事。
…
屋子裡空無一人,十野的手機放在玄關置物架上,孤零零地顯示着十幾個未接來電。
裕和再也支撐不住,她頹然地倒下去,細瘦的手緊緊抓住春河,“怎麼辦?春河……怎麼辦……他真的會……”
“前輩,你先冷靜!十野他……”春河這才發現他幾乎對十野一無所知。
除了漫畫畫得好之外,除了喜歡栗子蛋糕之外,十野認識誰,會去哪裡……他是完全茫然的。
“他有什麼常去的地方嗎?比如附近的公園……便利店?”春河問。
裕和撲到書桌前一陣亂翻,好像在尋找着什麼希望,卻越來越六神無主:“回憶錄……他帶走了回憶錄……他從來不會讓回憶錄離開桌子的……那種珍貴的東西……”
……回憶錄?
裕和眼中已經盈滿淚水:“我們報警吧……是不是該報警……還沒到二十四小時,警察會管嗎?我們去求求警察吧?”
春河腦海中忽然靈光一現:“前輩!我認識一個警察!我剛好認識一個警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