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仔細一聽，加起來比年級第一還高。

年級第一，是邬柏祎。

理綜滿分，很厲害，池喻森想。

下課放學，路政在門口等着池喻森收拾好東西出來。

邬柏祎沒帶什麼東西，書包也沒帶，他走之前往回看了池喻森一眼，視線往旁邊瞟，“池喻森。”

還坐在位置上的人擡頭，“什麼？”

叫自己名字幹什麼?

他有點不适應，莫名其妙的。

“明早帶早飯。”

池喻森問他，“要吃什麼？”

邬柏祎臉上的笑容有些微妙，他覺得像是在期待什麼，“都行。”

末了，他頓了一下，手把書包往肩上一甩，補充道，“你買的我都吃。”

池喻森點頭，心想這人不是有很多規矩嗎，怎麼又都行了。

明明中午跟自己吃飯的時候還是食不言寝不語。

跟别人就又能說話了。

但是他是自己的限定大哥，也沒辦法。

池喻森在心裡想了一會，終于從自己匮乏的詞語庫裡挑出一個詞語來。

雙标。

邬柏祎應該算不上狗？

于是池喻森決定将這個詞标在邬柏祎的頭上。

雙标邬柏祎。

他跟路政走出校園，兩人先随便逛了一會兒校外一長串的小吃攤。

不過都是路政帶着他逛，池喻森在旁邊看。

在這個期間，池喻森見證了什麼叫做上到八十老奶，下到五歲小孩都逃不過來自路政的笑嘻嘻魔法。

他大為震驚，看路政的眼神都帶上了一絲崇拜。

路政當然是感受到了，隻是不知道為什麼，但面上的笑容更大了，他意氣風發地帶着池喻森闖蕩小吃攤，就連頭發絲都在狂舞。

等到兩人要分開的時候，池喻森的手上已經拿了一串糖葫蘆，挂了一個洋芋餅，兜裡還揣着路政吃不完塞給他的水果味軟糖，草莓味跟桃子味的。

路上遇到一個正拿着試卷的小孩子，他的媽媽站在他的旁邊，手上拎着菜，問他，“多少分啊？”

小孩假裝嚴肅，但臉上的笑藏都藏不住，“沒發揮好。”

媽媽也假裝皺眉，聲音裡帶着笑，“沒關系，媽媽不生氣。考差考好都有獎勵。”

小孩問，“考好了獎勵是什麼？”

“帶你去遊樂園玩。”

于是小孩興高采烈地掏出自己的試卷，獻寶一樣給他的媽媽看，“我一百分哦！”

“哇——好厲害啊寶貝！！”

“哼哼哼！”

落日灑在小路上，往來的人群中透露着放松的氣息，兩人笑容在其中是那麼燦爛，洋溢着幸福與安甯。

池喻森看着他們，心想，媽媽會給他什麼獎勵呢。

不過，媽媽今晚會回來嗎？

回來的話，能呆多久呢？

他左拐右拐，終于進了一棟老舊的居民樓，裡面的生活氣息很重，給人一種熟悉又安心的感覺。

一樓的陽台敞開，種着很多花花草草，不過多肉居多；一樓疊一樓，嘈雜聲，吆喝聲，呼喊聲，夾雜着炒菜的動靜，一道道香味從窗戶中傳來，各種各樣的衣服晾在外面，五顔六色，像是家裡的彩虹。

走上樓梯，鄰居的阿婆看到了背着書包的池喻森，揚起一個溫和的笑，“小森回來啦！”

池喻森點頭，下意識彎下點腰，讓那人拍拍自己的肩膀，不疾不徐道“嗯，王阿姨。”

他眉眼含笑，淡淡道，“我回來了。”

王阿婆笑着擺手，“哎呀一把年紀了哈哈哈哈還叫我阿姨呢。”

她面目慈祥地看着池喻森，“快回去吧，你媽媽回來了。你們母子倆多說說話，文丫頭工作是真忙啊，十天半個月都見不到人影子。”

池喻森把背挺直，嘴角上揚一點，眼睛不自覺地往右邊看——

一個人從門口探出來。

看着差不多三十歲，一頭幹脆利落的短發，五官豔麗，但又有一種溫和的氣質在身上，穿着很簡潔的白色短袖跟藍色牛仔褲，腰上還系着一個圍裙，上面是幼稚的三顆樹。

兩人的眉眼極其相像，活像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她手上還端着飯，見到給王阿姨摸頭的池喻森，杏眼頓時一亮，她笑道，“乖寶回來啦！”

“嗯。”

池喻森走進去，順帶着把門關上，聲音慢吞吞的，像是樹懶，尾音拉長，又好像在撒嬌。

“媽媽，我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