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喻森沒聽懂,但他很誠懇地看着悲傷欲絕的路政,說,“路政,我跟你才是最好的朋友。”
路政頓時回血成功。
邬柏祎:“……”
季子源:“……”
他抱着希冀的目光看向邬柏祎,然後收獲了邬柏祎涼涼的一眼。
邬柏祎:“^-^”
季子源:“。”
呸,你這死烏賊!
體育課。
池喻森不喜歡曬太陽,一般他都坐在陰涼的角落裡看别人,要麼就是一個人呆着到下課。
以前也沒人跟他一起。
邬柏祎瞥了眼旁邊,扔下球,甩手走了。
季子源:“不來了?”
邬柏祎:“你太菜了。”
見色忘義!
旁邊坐了個人,池喻森擡起頭看了眼,然後默默往旁邊移了個位置。
那邊不用被曬到。
邬柏祎也移過來,身上的木質香味更加明顯,池喻森就算是把頭埋在手臂裡也能聞到。
他沒忍住揚頭,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邬柏祎,“你噴香水了嗎?”
“沒。”
邬柏祎搖頭,手指扯了扯池喻森的衣服,“你噴了嗎?”
池喻森埋頭,聲音悶悶的,杏眼彎彎,看起來有點懶散的樣子,“我不噴香水。”
邬柏祎挑眉,“哦。”
正值十月,溫度不高不低,天空蔚藍,一望無垠,樹枝上挂着滿滿的綠,風一吹,帶起滿葉的生機。
微風吹起池喻森的頭發,碎發飄舞,連着飽滿的額頭也一并露出,微微眯起的眼睛,白淨的皮膚,像是貓一樣蜷縮着,懶洋洋的。
兩人沒說話,或者說,從那件事情過後他們就一直是這個狀态。
說的上話,很靠近對方。
邬柏祎安靜地坐在他旁邊,低下眼,覺得心髒跳得很快。
但他并不讨厭。
雖說自己是想要報複他,但似乎池喻森并不記得那件事情。
池喻森的記性很好,他自己前前後後也試探過幾次,得出了這人不騙人,也不違約的結論。
而且,池喻森這人,很呆。
邬柏祎想,就是很呆的那種。
跟貓一樣,一騙就上鈎,一哄就好,心裡面話很多,就是不怎麼愛說。
他長腿随意地放着,雙手抄兜,又想起開學那幾天的事情。
怎麼說呢,其實邬柏祎自己也沒想過還能遇到他,還陰錯陽差地看見他被人堵在小巷子裡的樣子。
他在看到池喻森的第一眼就認出來了。
咕噜咕噜又轉來轉去、圓溜溜的一雙杏眼,黑白分明的,看過來的時候,有一種被貓看到的感覺。
明明挺可愛,隻是垂着頭,半斂着眼皮,所以才看起來有些陰郁。
漫不經心的,他又偏偏移不開視線。
邬柏祎有時候又覺得這是上天注定的——上天給了他一個機會讓他去報複一個放自己八年鴿子的人。
在小時候,他曾經躍躍欲試地想過,該怎樣讓他哭着給自己道歉,誠懇地跟自己說邬柏祎大人我錯了,再也不敢了,然後自己昂首挺胸,理都不理他。
但是在真正重逢後,他蓄謀已久的計劃卻卡在了第一步。
原本想着讓池喻森怎麼樣如何如何,卻在看到他之後所有的想法都沒了。
腦子裡隻剩下一個,啊,是你啊,我遇到你了,這樣的念頭。
我們終于重逢了。
你還記得我嗎?
但是這樣的話,邬柏祎說不出口。
隻是惡劣地想,你終于落在我手裡了,池喻森。
打了八年稿腹的說辭全都在一瞬間被吞了下去,然後用最幼稚的紙條來借此威脅他——為什麼?
沒有别的原因,隻是因為那人瞪圓了眼睛的樣子真的很好玩。
邬柏祎擡眼看天空,手拍了拍池喻森的肩膀,“别睡着了。”
池喻森昏昏欲睡,聞言,迷迷糊糊地應了一聲,然後幹脆地倒在邬柏祎的身上。
邬柏祎垂眼,小心翼翼地把他的腦袋移到自己肩膀上,給他調整了一下位置,讓他睡得更舒服。
太幼稚了,邬柏祎想。
自己怎麼能這麼不争氣。
但可能是那雙垂下去的眼睛有些可憐,又可能是因為讓他想起了自己養的貓,邬柏祎才大發慈悲地放過了池喻森,隻是讓他當一周的小弟。
可是就算讓他給自己當了小弟,邬柏祎也不知道該怎麼做。
隻是潛意識裡想着,再多一點……
再多一點時間……
多說點話吧,畢竟我們八年後才見面。
多看我一眼吧,畢竟我等你等了八年。
多接觸我一下吧,畢竟我想你想了八年。
“……”
再多,和邬柏祎呆在一起吧——
畢竟,邬柏祎看着那張寫着“下次一定”的紙條,等待了近三千個黑夜。
準确來說的話,是兩千九百二十七個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