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三登台表演的批次在最開始,因此高三一班也是最先表演的。
主持人江希明媚的笑容在屏幕上展現,她舉着話筒,清脆的聲音傳來:“接下來,讓我們掌聲有請高三一班帶來的童話劇《白雪曆險記》!”
掌聲轟鳴,随着江希的退場,燈光暗下,一道光打在舞台的正中間,然後帷幕漸漸升起。
池喻森透過帷幕,仿佛看見了台下的觀衆,他有一種莫名又熟悉的驚慌感,心髒似乎跳到了他的嗓子眼。
“砰—砰—砰——”
僵硬的身體束縛住了他想要邁出去的腳步,除去自己呼吸和心髒跳動的聲音,池喻森幾乎不能聽見其他。
恍然間,餘光瞥見了一個一直站在他身後的人。
邬柏祎的眼睛總是散漫的,充滿了很多輕淡的情緒,輕輕一瞥,可卻極為認真。
他似乎在說着什麼,明明沒有出聲,但池喻森意外地懂得了他想要表達的意思。
邬柏祎在說——
池喻森,你不是一個人。
拿出你的底氣和實力,池喻森。
那隻寬大的手放在他的右肩上,然後慢慢滑到他的腰上,最後輕柔地握住了池喻森僵硬的手,似乎在為他撫平身上的每一縷不安。
通過那隻手,池喻森感受到了他掌心的溫度。
熾熱的呼吸噴灑在他的耳後,邬柏祎摟住他的腰,臉上帶着溫柔的笑,聲音很淡,卻很清晰,他輕輕道,“不要害怕。”
“我永遠站在你身後。”
“我們,都在期待着你。”
過去一直遮住他雙眼的手移開,黑暗褪去,現在暖色的光鋪天蓋地襲來——他,她們,包括自己的母親都在台下等候着。
池喻森安靜地看着面前的一切,忽地,邬柏祎把他往前一推,将他徹底推向舞台中心。
池喻森卻拉住他的手,勾了一下,又放開,下一秒毫不猶疑往前走,皮鞋落在地闆上發出清脆的響聲,瘦高的黑影将舞台分割成兩半。
前方是萬衆矚目,燈光環繞,身後漆黑一片,徒留一個孤獨的人影——
這次,他沒有再回頭。
邬柏祎笑了,那雙眼直直地注視着他的背影。
池喻森不緊不慢地走到舞台中心,亮光打在他的身上,暖光襯得他的眉眼格外柔和。
台下的人驚呼一聲,然後就看見池喻森擡起了左手,小提琴被放在左肩上,垂眸,下一秒,音樂響起。
歡樂頌。
這首曲子将白雪帶入了森林,将一個故事,帶着歡樂與笑容,帶着冒險與贊歎,走向了開始。
于是,池喻森淺笑,慢慢離開了舞台。
他獲得了來自狼人的迎接。
邬柏祎撐在牆上,在他走進自己後,便開口道,“開心嗎?”
池喻森沒想到他會問這個問題,有些茫然地回答,“嗯。”
“那就好。”
“你做到了。”
池喻森輕輕點頭,向面前的人舉起自己的手。
邬柏祎挑眉,手伸出來碰了一下,音樂将至,他朝舞台上走去。
這次,是池喻森看着他的背影。
他抱住自己懷中的小提琴,恍然想起了自己第一次登台表演的時候。
那個時候的池喻森也很害怕登台,躲在溫文的後面,拉着她的裙子一角,可憐兮兮地說,“媽媽,我怕……”
溫文蹲下來,溫柔地注視他,用紙巾拭去他眼角的淚水,“那森森喜歡這裡嗎?”
他點頭,“喜歡。”
這裡有很多和他一樣拉小提琴的人,也有會教他的老師。
溫文笑了,“那媽媽給森森一個選擇好不好?”
她指向那個小小的舞台,說,“森森想去的話,就去吧。但是如果不想去的話,媽媽就帶着你離開。”
“森森可以做選擇的哦。”
年幼時的自己分不清是害怕搞砸了表演,還是單純地害怕陌生人的注視。
但他清晰地記得,溫文一直都在他的背後安靜又溫柔地注視着他。
那道目光,成為了小時候踏上舞台的動力。
而現在,則是邬柏祎。
池喻森看着舞台下因為邬柏祎的出現而又一次驚呼的觀衆,嘴角上揚的弧度又上升了一點。
确實好看。
至少比季子源的仙女教母好一點。
表演很成功,難以置信地是幾乎在舞台上表演了重要角色的人都超常發揮了。
已經表演完但被碾壓的路政:“……”
是誰在舞台上開始拉頭花?
誰?
是哪個壯漢穿着粉色仙女裙然後嬌羞捂臉?
誰?
他簡直就沒眼看這一班的人。
路政又看向季子源,這哥們笑呵呵地和身邊的白雪公主手挽手,除去格外炸裂的穿搭和令人畏懼的肌肉之外,看起來還是很不辣眼睛的。
大概。
—
比賽的結果很快出來,池喻森也懶得換裝,就坐在位子上等着。
江希手拿話筒,道,“本次藝術節高三年級第一名獲獎班級是——”
全班翹首以待,池喻森也瞪大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