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黎生說：“那你和你妹妹怎麼辦？”

楊俊宇說：“裝耳聾呗，她成天混同學家不回去，我早就練成神功，可以自動過濾他們的廢話。”

葛黎生說：“真不容易。”

楊俊宇說：“起碼我家父母俱在，不愁吃喝，我那片有更慘的……你們這些少爺小姐是不是覺得窮人就不該繁衍，免得生下來受苦。按照這個說話，我和妹妹都不應該出生吧？”

葛黎生說：“以我的身世，應該算是天崩開局。”

楊俊生感歎說：“其實幾千年文明，翻個面就是說不完的災難史，痛苦活着才是常态。”

楊俊宇平時不顯山不露水，喜歡跟大夥兒插科打诨，葛黎生想不到他想這麼深。

葛黎生說：“現在不是說，不能歌頌苦難。”

楊俊宇伸個懶腰，說：“說明現在的人很幸福，沒必要提起苦難。黎生，你是黎明出生的嗎？”

葛黎生說：“嗯，我妹是晚上出生，小名小晚，大名祝晚好。”

楊俊宇沒問他們兄妹姓氏不同的原因，說：“祝晚好，意境真不錯。”

正聊着，于域找到他們，“辰辰，回去洗澡，老楊能幫我們看會兒嗎？”

楊俊宇比出手勢，“歐克克。”

回到宿舍，進了衛生間，葛黎生把換下來的衣服遞出去，他在裡面洗澡，于域在外邊洗衣服。

餘逸飛說：“玉玉，你這洗衣手法愈發娴熟了啊！”

于域說：“哪裡哪裡，比不上你爐火純青。”

餘逸飛說：“過譽、過譽，老師說了，我們要保持謙虛。”

于域将洗好的衣服擰幹，拎到頂樓，這會兒楊俊宇正往烘幹機塞衣服，“你們得等會兒。”

于域問：“來得及嗎？”

餘逸飛說：“你們怕是來不及，烘一次至少二十五分鐘，放機器晚上回來收呗。但要是别人幫你們收了，我怕你家寶貝心裡不舒服。”

于域無奈一笑。

餘逸飛拍拍他的肩膀，說：“有這麼關心愛護你的朋友，知足啦！”

因為等烘幹機結束工作，于域晚讀遲到十分鐘。

班主任就在現場，一臉嚴肅地盯着他，于域厚着臉皮傻笑，裝作無辜地回到座位。

也許是顧忌他最近父母離婚，班主任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地放過他。

這場雨下到周五放學。

葛秋容來接兒子，順便把于域送回家。

葛黎生想留下來，礙于媽媽威嚴，依依不舍地說：“明天我來找你寫作業。”

于域摸摸他的腦袋，答道：“好。”

看着于域回家的背影，葛秋容說：“小域最近好像長大不少。”

葛黎生說：“話變少了。”他忍不住問：“于伯伯那邊是什麼情況？”

葛秋容說：“于宏不想離婚，他對你倪阿姨有感情。”

葛黎生忿忿不平地說：“有感情怎麼會做出那種事呢？”

葛秋容打轉方向盤，汽車駛回大路，“辰辰，他們那一代人的思想跟現在不一樣，原配是原配，小情是小情，小情是生活的調味料，原配是人生的歸宿。”

葛黎生說：“我不理解。”

葛秋容說：“不需要你理解，照顧好小域的情緒，這個時期千萬不能自暴自棄。”

葛黎生氣呼呼地說：“我知道怎麼辦。”

于域回到新家，下意識地掏出金色小區那個家的鑰匙，鎖孔對不上才發現弄錯。

倪彩霞在裡面打開門，“幹什麼呢，叮鈴哐當的。”

于域說：“拿錯鑰匙了……媽媽，你怎麼瘦這麼多？”

倪彩霞瘦了一大圈，臉上挂着兩個大黑眼圈，一看就知道沒休息好。她說：“我這段日子整宿整宿地睡不着覺。”

于域無措地愣住。

倪彩霞說：“我挂了醫院的門診号，明天陪我去看看吧。”

于域慢一拍地說：“喔，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