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域說：“我甯願他是個純粹的惡人。”

倪彩霞笑了笑，說：“你啊。”

于域說：“這樣又好又壞的，才讓我們難以放下。”

倪彩霞說：“正因為這些年他是個很好的人，我才能堅持下來。媽媽年輕的時候太難過了，嫁人前一個人掙錢養家，到結婚年紀，你爺爺不同意，婚後，你外公外婆接連去世，生你的時候産後抑郁……太難了，現在想想，不知道當初怎麼熬過來的。”

于域不說話。

他發小脾氣的時候跟葛黎生一模一樣。

倪彩霞說：“誰不想生來就享福？人生不如意之事十有八九。”

葛黎生給于域打電話，“我上完課過來了，在醫院門口。”

于域整個人都亮了一層。

倪彩霞也很歡喜，在醫院門口瞧見葛黎生，笑道：“辰辰，醫院病毒多，下次直接來家裡。”

葛黎生說：“沒關系，我沒那麼弱。”

倪彩霞說：“今天沒買菜，在外邊吃了再回去吧！”

葛黎生說：“嗯，我都行。”

他跟于域玩你碰我、我碰你的遊戲，在後邊打打鬧鬧，正巧看見那個阿姨滿臉愁容地帶女兒出來，倪彩霞在前面沒看見，那個女孩突然滿懷惡意地于域說：“你媽跟男人結婚生孩子，跟我媽一樣是賤貨、臭母狗。”

于域面色一變，葛黎生拉住他的手，“你跟這種人生氣呀？”

于域怒氣難消：“她罵我媽！”

葛黎生說：“你沒看出來嗎？她在找存在感。就算她這樣像荊棘像利箭一樣刺向她媽媽，她媽媽也不會後悔生下他。”

于域不解地問：“為什麼會這樣呢？”

葛黎生說：“你要迷信的說法還是科學的說法？”

于域說：“小孩才做選擇。”

葛黎生說：“迷信點來說，孽緣、報應、索命，一切都是命中注定。科學的說法是，十來歲的孩子，想法大于天，一切皆有可能。”

于域說：“她說話真的很氣人。”

葛黎生說：“這樣的人，多看一眼都算浪費我的時間。你單詞背了？作業寫了？遊戲玩了？你爸這個月生活費給了？你家衛生打掃了？太閑的話我給你出兩道數學大題。”

于域從後面摟住他，“放過我吧，辰辰，我太忙了。”

葛黎生說：“記住，你是個有生活目标的人。”

于域說：“什麼目标，我怎麼不知道。”

葛黎生說：“給你媽養老啊！第一，考個好大學；第二，找份能賺錢的工作；第三……”

“第三是什麼？”

“永遠對我好，永遠愛我，永遠不許忤逆我。”

“辰辰，你是不是私心有點重。”

葛黎生狡黠笑道：“這樣的話，以後你錢不夠用，我可以考慮借你錢。”

于域故技重施，将他淩空扛起，“那你也說，永遠對我好，永遠愛我。”

葛黎生連忙求饒：“好好好，我永遠愛你，快放我下來。”

他倆玩玩鬧鬧走不快，倪彩霞回頭催促，“兩位大少，快點呀，别磨蹭。”

他們異口同聲地回了句“好”，小跑追上去，沒走兩步繼續動手動腳、勾勾搭搭。

倪彩霞說：“辰辰一來，小域心情都變好了。”

于域說：“媽媽，辰辰身上好像有種特殊能量，有他在身邊，就不會覺得茫然無措。”

葛黎生得意地說：“快感謝我。”

于域問：“怎麼謝？”

葛黎生說：“你說呢？”

“嗷嗚，把辰辰吃掉。”

“哈哈哈，嘴巴好臭，你早上刷牙沒有？”

“我三好青年怎麼可能不刷牙？看招！”

……

一行三人漸行漸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