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35 牆主的測試

時光像撒腿跑的小孩，看着小短腿跑不快，其實呼啦一下就跑遠，讓人反應不及。

班主任開班會，說完正經事，問：“學校的通知是不是下來了，讓準備元旦晚會？”

文藝委員說：“通知剛下來。”

班主任說：“我不管你們怎麼玩，去年那種事情不能發生了。”

“為什麼？我們得獎了！”同學們抗議。

班主任說：“你們在台上高高興興領獎，我在會議室老老實實挨訓，這說得過去嗎？可以創新，但不能過火，最好傳達正能量。”

于域同桌換了人，小聲問：“你今年還是主持人？”

于域說：“怎麼可能，早被撸了。”

前座回頭，“那你今年豈不是可以參與表演？”

班主任說：“我知道班裡，有些同學感情深厚親如家人，但有些事情不能明目張膽地做，比如我送你九十九朵玫瑰。”

話一出，大家都發笑，楊俊宇糾正說：“是一百零一朵玫瑰。”

班主任說：“我知道大家多才多藝，舞技超群，但去年那個，有點太熱情似火、大膽奔放，不符合我們高中生低調奢華的主題。”

班裡同學摩拳擦掌、躍躍欲試，“老師放心，我們有分寸。”

班主任深感憂慮，問：“這次可以讓我不挨批嗎？”

同學們笑道：“沒事，絕對不會，老師盡管放心！”

班主任問：“放心還是死心？”

大家整整齊齊地說：“放心！”

放學鈴響，班主任說：“好，那就信你們一次。”

于域去辦公室拿晚上自修要用的生物講義，班主任說：“于域，我這裡大掃除掃出一大堆東西，你看看有沒有你的。”

于域探頭看了一眼，全是班主任平時收繳的沒用小垃圾，“沒有吧？”

班主任從那堆垃圾拿出一隻紙飛機，“這個好像是葛黎生的，你拿給他吧。”

于域接過紙飛機，“辰辰的？”

班主任說：“很難相信他會做這麼幼稚的事？”

“那倒不是，什麼時候的？”

班主任說：“不記得了，上學期還是上上學期，晚自修還是晚讀？隻記得我一進門就看到他給你扔紙飛機。”

于域說：“那我拿給他。”

一回教室就忘記這回事，看到楊俊宇在座位苦思冥想，“幹嘛呢？”

楊俊宇态度堅決地說：“我要寫你和黎生的同人文。”

于域問：“不是很多人寫嗎？”

寫同人文是中學生課餘消遣放松的一種娛樂方式。

楊俊宇說：“不，我和天仙，哦不，和老餘正在進行比賽。”

于域問：“同人文比賽？有獎勵嗎？”

楊俊宇說：“能得到大多數人的認可，難道不是一種獎勵嗎？”

于域說：“喔，那你加油。”

寇珠珠在整理試卷，問：“于域，你和語文課代不在乎别人寫你們同人文嗎？”

于域說：“辰辰說，既然寫的是虛構同人，那主角就不能算是我們。”

楊俊宇說：“同人是同人，造謠是造謠，二者不能混為一談。”

說起這個，他們學校校園牆比較特殊，必須學号登錄，相當于實名上網。管校園牆的牆主是個人才，上周放出一堆關于于域和葛黎生的吵架帖子，比如有人感歎他們像真的情侶，有人讓CP粉醒醒别做夢，有人暗戳戳拉踩于域傻大個，馬上有人陰陽怪氣葛黎生嬌氣難伺候……大家在賽博戰場打來打去，校園牆戰火四起，亂成一鍋粥。

宿舍幾個吃瓜吃得津津有味，餘逸飛說：“懂不懂什麼叫炒作？這就是現成的流量炒作，平台挑起戰争，群情洶湧，大家都有話說，這一周的帖子比上周多十倍。”

林彬彬問：“喜歡黎生為什麼要罵于域？”

楊俊宇說：“因為于域不會反駁？”

林彬彬又問：“那喜歡于域為什麼要罵黎生？”

餘逸飛雙手握虛拳，放在眼前當做望遠鏡，看看這個，看看那個，說：“因為每個人看待别人，尤其是喜歡的人，會或多或少地加上濾鏡，很多人喜歡的是那份想象的美好，并非一地雞毛渾身缺點的真人。”

林彬彬不明白，“所以呢？”

餘逸飛放下手，“想象和真實有落差，無法接受落差，就會産生怨怼。”

林彬彬說：“好複雜，我不懂。”

楊俊宇說：“簡單地說，人總歸要吵架，在虛拟網絡更容易吵起來。”

餘逸飛說：“是的，對某些人來說，匿名意味着可以肆意宣洩負能量。”

林彬彬問：“一定要吵架嗎？”

楊俊宇說：“不吵架怎麼長乳腺結節、不吵架怎麼高血壓，不吵架怎麼失眠、抑郁，我跟你說，這都是醫院的陰謀，吵架多多，病人多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