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秋容說：“這些年我吃了多少暗虧，母女倆防賊似的防我，生怕辰辰繼承祝家财産。”

倪彩霞說：“那女孩也年輕，剛生完就強撐着給我使臉色，我多說兩句，小域又不高興。”

小晚不懂中年婦女的困苦，她下了床，四周溜達一圈，在冰箱拿盒牛奶，偷偷打開小域哥哥的房門，兩個少年頭靠頭熟睡，共享一個枕頭。

真好啊。她羨慕地想，哥哥從來不肯跟她一起睡。

哥哥很忙，他總是把自己關在房間看書寫作業，他會彈很好聽的鋼琴，他會打網球、會遊泳，他長得很好看，比任何明星都好看。

如果哥哥願意去學校接她放學，那全校的女孩子都會羨慕她，有這麼漂亮的哥哥。

可是哥哥住校，他隻跟小域哥哥好。

小域哥哥長得很帥，他的手臂很有力，他很耐心，總是彎下腰問她要什麼。

年幼的小姑娘想，如果談戀愛的話，應該跟小域哥哥這樣的男生談。

她悄悄合上門，回次卧找媽媽和倪彩霞。

倪彩霞見她拿着牛奶，說：“孩子是不是餓了，我去做點吃的。”

“不用。”葛秋容說，“喝牛奶就行了。”

倪彩霞說：“牛奶是冰箱拿的吧，我給熱熱。”

葛秋容說：“沒事，換盒常溫的就行。”

于是小晚得到一盒常溫牛奶，倪阿姨細心地替她插上吸管。

小姑娘邊喝牛奶邊想，媽媽和倪阿姨都忘記我沒刷牙啦！

兩個大人繼續說話，葛秋容說美容院的員工各有各的想法，管理起來很困難，倪彩霞說商場經理是個摳門精，每天都要确認卷紙的用量，生怕員工偷走。葛秋容問，要不要去我那裡上班，倪彩霞說不用，習慣了現在的工作，同事挺好相處。

葛秋容一看時間，“平時辰辰在你家都睡這麼晚嗎？”

倪彩霞說：“孩子平時學習辛苦，周末多睡兒沒事。”

小域哥哥先起來，站在門口打招呼，“媽，阿姨。”

倪彩霞說：“你去路口早餐店打包幾份早餐回來。”

小域哥哥說：“好。小晚你想吃什麼？”

小姑娘還沒說話，葛秋容說：“不用麻煩，大人吃什麼她吃什麼。”

倪彩霞說：“包子腸粉什麼的，都買點。”

于域打包回來一堆食物，小晚吃了半份瘦肉玉米腸粉、一個包子。

大家都吃完早餐，哥哥才起來，剛起來就找小域哥哥要抱抱，像是沒睡醒一樣。

小晚覺得哥哥羞羞臉。

大人有聊不完的話，兩個哥哥換了衣服帶小晚出去買菜，她開心地到處看，隻是她個子矮矮，隻比攤位的台面高一點，看不全面。

菜市場地闆濕滑，葛黎生把妹妹抱起來，相對于第一次去菜市場的兵荒馬亂，現在的他看到活魚從魚池蹦出來，眉頭都不動一下。

于域一隻一隻地挑活蝦，小晚好奇又害怕。

買完菜回家，大人做飯，于域學習，葛黎生教妹妹讀簡單的英語短文。

小晚立刻不喜歡哥哥了，她時而看看廚房忙碌的倪阿姨，時而看看埋頭苦學的小域哥哥，盼望着他們其中一個來解救她——媽媽不行，媽媽會讓哥哥更嚴厲地教導她。

很遺憾，沒人留意到她的求救信号。

好不容易熬到午飯時間，小晚又飽飽地吃了一頓，癱在椅子摸鼓鼓的小肚子。

然後媽媽帶她告辭離開，而哥哥繼續留下來，他晚上才回去。

“為什麼哥哥可以留下來？”她問媽媽。

葛秋容說：“反正沒課，在哪待不是待。”

小晚問：“哥哥不喜歡爸爸嗎？”

葛秋容說：“爸爸不是哥哥的爸爸，哥哥不用喜歡爸爸。”

小晚問：“為什麼？”

葛秋容說：“爸爸是你的爸爸，不是哥哥的爸爸。”

小晚問：“我們不是同一個爸爸嗎？”

葛秋容說：“不是。”

小晚似懂非懂，她似乎明白爸爸和哥哥生疏的原因，卻不解兄妹為何會有不同的父親。

葛秋容說：“你哥哥永遠是我的孩子，隻是我的孩子，他不欠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