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麼一會兒功夫,奚元腦中竟是不合時宜的冒出了這麼一句。
褚翊把他扶正了,像是再做确認一般又重複問了句:“你還好吧?”
奚元這才回過神來:“啊,哦,哦還行,哈哈還行。”
他一時有些尴尬,畢竟被吓到差點昏倒的情景被人撞見本就挺丢臉了,剛才還因為别人長得帥走神,更是丢盡臉中臉,為緩解尴尬,他隻能幹巴巴地打着哈哈。
好在褚翊并沒多說什麼,隻是說了句:“我過去看看。”便朝着那滿身鮮血的女人走去了。
奚元松了口氣,也跟了過去。
在從倒數第三排橫穿過去的時候,他經過了一直在大廳裡玩手機的藍發女人,這會兒這女人正在化妝,看到奚元過來她還特意縮了縮腿給奚元讓路。滿身是血的女人就在她身後不遠處,她卻絲毫沒有回頭,漠然得仿佛一個沒有感情的機器。
帶血的齊劉海女人身邊漸漸圍滿了人,齊劉海仿佛這才反應過來,尖叫着把手裡的腿跟胳膊扔在了地上,她整個人蜷縮在椅子上,滿眼透露着驚恐與警惕。
“我老公的腿跟手,那是我老公的,就剩下腿跟手了……”
“為什麼還是盯上了我們,為什麼,為什麼……”
“我們明明躲到了最後面,隻用躲過最後這幾天就好了的……”
齊劉海女人語無倫次地喃喃着,看來是真被吓得不輕。
人群裡一陣唏噓,有同情女人的,有慶幸自己又僥幸躲過一劫的,還有幸災樂禍在一旁陰陽怪氣的,什麼樣的人都有。
跑過來看熱鬧的周格人還算不錯,他幫着齊劉海女人把她丈夫的腿跟胳膊撿了起來,扔到了傳送機附近,傳送機上原本的那具屍體上不知道哪個好心人又給多蓋了幾層衣服,完全蓋住了那可怖的屍體,但屍體正在腐敗,再厚的衣服也蓋不住它泛起的陣陣惡臭味。
扔了胳膊和手的周格捂着鼻子,逃也似地離開了。
圍着齊劉海女人的人群看了一會兒熱鬧後很快就散去,畢竟這候車大廳每天晚上都在發生怪事,熱鬧看的多了,便也不覺得有多新鮮。
褚翊正半蹲在地上聞着血味兒,奚元則是看着女人,沒說話。
奚元其實是想說點什麼的,比如一些安慰人的話,但話到嘴邊又覺得自己那些沒什麼重量的安慰反倒是往人心尖上紮,便又吞了回去。
他想起昨晚錄的音,說不定錄到了她丈夫的聲音,或許她會想要聽聽。
不過他猶豫了幾下,最終還是沒給出去,哀歎了一聲,轉身和張跳跳一起回到了座位上。
褚翊不知道幹嘛去了,明明剛才還在聞着血的,這會兒就不見了蹤影。
扔完斷腿斷胳膊的周格倒是很快就回來了,他一坐在位子上就開始吐槽傳送機那裡的屍臭味有多令人作嘔,還說什麼看到好幾條蛆從衣服裡爬了出來,把奚元跟張跳跳惡心的不行。
張跳跳捂着鼻子,伸手打斷:“你别說了,感覺現在你身上都是臭的。”
周格聞了聞自己,沒忍住哕出了聲。
褚翊這個時候回來了。
“你幹什麼去了。”等褚翊坐到位子上的時候,奚元問。
褚翊從身後拿出瓶礦泉水:“渴了,去便利店買了瓶水。”
不等奚元再說什麼,褚翊轉移了話題:“你昨天錄的音呢?”
奚元當即哦了聲,把兜裡的錄音器給拿了出來:“在這兒呢。”
褚翊看着奚元手裡新的錄音器:“昨天還不長這樣。”
奚元解釋道:“昨天的被踩壞了,我把内容同步到這裡面來了,好在還有一個備用的。”
周格跟張跳跳兩人都聽懵了。
周格:“錄音?奚元你還會搞這玩意兒?牛逼啊!”
奚元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一起聽聽吧,說不定能聽出點兒什麼來。”
随即,他按下了錄音器的播放鍵,一陣沙沙的響聲從錄音器裡傳來。
奚元四人湊的近了些,神色都頗為嚴肅。
錄音器裡很快傳來小孩兒啼哭的聲音,哭聲很遠,飄忽不清,随後,一陣滋滋滋的嘈雜聲傳來。
“還真錄上了。”張跳跳一邊驚訝一邊問道“這嗞嗞聲是什麼聲音?”
奚元指了指那被踩扁的小車錄音器:“是它在動,它在做聲音追蹤。”
果然一會兒後,嬰兒的聲音變得很清晰,它跟那男人的對話也異常清楚地播了出來。
“你看到我的魚了嗎?”
“沒——有。”
“你能跟我一起去找魚嗎?”
“可——以。”
周格聽着聽着,嘶了聲:“感覺這男的沒有一點反抗啊。”
張跳跳白了他一眼:“到了晚上人都不清醒,你以為這兒怎麼這麼容易死人呢。”
周格頓時意識到自己這話問的蠢了,當即不好意思地笑笑:“也——”
一個是字還沒說出口,候車大廳的喇叭裡突然突兀地傳來一個尖細的孩子音。
【哈嗚。】孩子音打了個哈欠。
原本還竊竊私語的候車大廳仿佛施了咒一眼瞬間鴉雀無聲,白熾的燈光打在候車大廳裡,泛起一陣涼意。
喇叭在短暫的停頓後,再次響起。
【唔……怎麼感覺這次過年不太順利呢,不光魚不見了,年貨也還差很多沒有準備好,雖說大魚大肉是有了,但怎麼能夠招待客人的呢?過年沒有足夠的年貨可是萬萬不行的。】
【各位善良的乘客,請前往便利店,在夜晚來臨前幫我挑選出一些我喜歡的年貨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