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元把錄音器放在了沒人的椅子下後,就跟着褚翊回了座位。
也不知道今晚的“幸運兒”又會是誰。
祈禱可千萬不要是我啊。
所有乘客都這麼惴惴不安地想着。
晚上九點,不出意料的所有人又昏睡了過去,候車大廳裡再次挂起了紅燈籠,一切變得異常安靜。
嗚嗚嗚嗚嗚——
忽地有小孩的啼哭聲傳來,打破了詭異的寂靜。
嗒嗒嗒嗒——
一個紮着雙辮的小娃娃在候車大廳裡不緊不慢的走着,他面部富态圓潤,兩頰紅潤,眉心印着一朱砂紅點。
他一邊哭一邊嘴裡一直重複着:“你看到我的魚了嗎?”
“你看到我的魚了嗎?”
“你看到我的魚了嗎?”
……
沒有人回應。
“找不到我的魚了,我找不到我的魚了,嗚嗚嗚嗚。”他哭得更加悲傷了,卻也仍不忘一個人一個人的問他的魚。
直到他站在了一個中年男人面前,他擦了眼淚,又問出了那句:“你看到我的魚了嗎?”
這次,他的問題有了回應。
“沒——有。”中年男人張了張嘴,發出沙啞的聲音,他眼睛閉着似乎并沒有醒過來,但嘴上卻是能對答如流。
小娃娃歪了歪頭:“那你能跟我一起去找魚嗎?”
中年男人點點頭:“可——以。”
說着,他就要起身,奈何他妻子頭枕在他的腿上,這讓他沒起身成功,他木木地坐在那兒想了想,像是真清醒似的。
随即他似乎感覺不到疼痛一般,用兩隻手把枕着他妻子頭的腿硬生生掰斷,又扯下一根胳膊放在妻子臉上繼續撫摸妻子。
鮮血噴灑了睡夢中的女人一身,男人卻恍若未聞,跟着小娃娃一起走了。
小娃娃看起來很高興,他的眼睛放着光:“太好啦,多一個人多一份力量,我很快就能找到我的魚啦,不過除了找魚,你可能還需要幫另外一個忙……咦這是什麼?”
他聲音忽然變得遲疑,歪着頭,看着不遠處奚元的錄音器。
下一秒,隻聽咔嚓一聲,錄音器被踩了個稀碎。
“年年有魚,年年有餘,客人上門,你做魚頭,他做魚鳍……”小娃娃哼着亂七八糟的小調走過被踩爛的錄音器,領着中年男人進了便利店。
十分鐘後。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便利店裡傳來凄厲的慘叫,但在這寂靜的夜裡,卻是沒能叫醒一位沉睡的乘客。
翌日九點,奚元再次從睡夢中醒來時,發現腳邊都多出來三個購物籃子,三個籃子三個顔色,分别是綠色、紅色、黃色。
不止是他,所有人腳邊都多出這東西,醒得早的已經拿起籃子反複看了,卻也沒看出什麼端倪來。
“什麼鬼?”剛醒的周格眼睛一睜就看到這玩意兒,忍不住踢了一腳,“這什麼意思?睡一覺送紅綠燈?”
“我勸你最好是别瞎踢。”張跳跳把周格的籃子重新撿了回來,“今天它能送你籃子,明天也能送你上西天。”
周格立馬吓得不敢再動,他埋怨地看着張跳跳:“能,能别吓唬人麼。”
“還用得着我吓唬你嗎?”張跳跳說,“我隻是實話實說,突然多出來這些籃子,多半不是什麼好事,事情不明朗之前,我勸你還是小心謹慎點好。”
“可我就踢了一下……”
“魚被釣上來之前也不會知道它随便咬的鈎子會要了自己的命。”
……
周格張跳跳兩人你一言我一語的說着的時候,奚元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他想起了昨晚放在椅子底下的錄音器,也不知道昨晚的動靜錄到了多少。
他四處找了一會兒,在大廳後面倒數第三排邊的過道上看到了被踩扁的錄音器。
他走過去,撿了起來,拆了機身,把裡面芯片一樣的小零件拿出來,又從兜裡掏出一個大概拇指長的設備,把拿出的零件重新放進了新設備裡。
做完這些,他便打算回去跟褚翊他們一起聽聽錄音,卻在這時,最後一排座位上傳來一個女人的慘叫。
“啊啊啊啊啊啊啊!!!”
奚元被叫聲吓得手一哆嗦,他把新的錄音器揣回口袋,站起來就要看發生了什麼。
這一看,他三魂六魄差點沒全飛了。
就見原本不起眼的最後排此時鮮血飛濺,冰冷的不鏽鋼座椅粘黏着早已冰冷的血迹,椅子上,一個齊劉海齊肩短發的女人滿身鮮血淋漓,她手裡拿着一截胳膊和大腿,神智失常般瘋狂尖叫。
“我的天……”奚元整個人都不好了,一陣頭暈目眩後隻感覺身體不穩,不受控制地朝後倒去。
這下丢人要丢大發了。
他心裡如此悲壯地想。
但想象中的四腳朝地并沒有出現,他掉進了一個溫暖的懷裡,有人從後面托住了他。
“你還好吧?”身後熟悉的聲音響起,溫和的語調依舊讓人覺得異常舒服。
奚元仰頭看去,是褚翊。
湊近看褚翊長得更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