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邊說着邊指了指桌邊坐着的幾人。
奚元心裡一激靈,嘴上卻還硬着:“橫豎都是一死,還不如進來碰碰運氣。”
說完趕緊遠離紅木桌,往收銀台方向去了,他心裡本來就怕,現在被褚翊這麼一說,就更加不敢靠近那瘆人的紅木桌了。
他進了收銀台裡面。
之前奚元沒覺得,現在仔細打量收銀台卻是覺得它的設計有點兒古怪,整個台身被砌的很高,若是一個個子矮小的女生坐在裡面,估計能被整個擋住,就連老闆娘一米七幾的高個子差不多也隻能露出個頭。
進收銀台的通道入口也很小,隻能容納一個人側身進出,裡面的逼仄空間讓人走動兩步都很困難,整個收銀台給人感覺像個不透氣的囚籠。
奚元不太舒服地皺了皺眉,轉頭看向了低矮的台面,台面上擺放着的都是老闆娘日常用的東西,一把剪刀,剪刀上黏了膠水,還有一些從中間斷掉的長頭發,剪刀旁還放了一個粉撲,那粉撲很髒,上面沾滿了粉底液,散粉撒了一桌子。再然後就是一個電腦,一個計算器,以及一個座機,至于其他……奚元又彎腰在桌子附近找了找,并沒有什麼發現。
看着都是些很普通的東西,奚元看了半天也沒看出什麼異樣,便從收銀台出去了。
外面的人見奚元出來,便問:“有什麼發現嗎?”
奚元撣了撣衣服,搖搖頭:“目前沒看出什麼異樣。”
“那我們是不是就安全了?”
奚元神色沒有絲毫好轉:“恰恰相反,我們估計離死不遠了。”
此話一出,外面的人嘩然:“你,你什麼意思?客人不是都已經找到了嗎?還有我們什麼事?”
隻聽奚元哀歎一聲:“正是因為沒有我們什麼事,所以我們很快就要被當成垃圾清理掉了。”
“什,什麼?”
如此危言聳聽的言論讓外面的乘客驚慌失措,質問聲霎時此起彼伏,都在問奚元這話什麼意思。
奚元在收銀台前站定,他的神色看起來有些煩躁:“想想這幾天發生的事,候車大廳發生第一起怪事是在臘月二十四,那天晚上有人瘋了,醒來後就隻知道掃地,嘴裡還念叨着不想過年;臘月二十五,一位中年婦女失蹤了,同一時候大廳裡多出來一張福字剪紙;臘月二十六,坐在我斜對面的胖子說他的魚不見了,與此同時我卻在他嘴巴裡聞到了一股魚腥味和腐臭味;臘月二十七,大廳裡又死了一個男人,再然後就是今天,我們開始找起了年貨。這所有的事情放到一起,你們覺得這像是在幹什麼?”
沒有人再說話了,就連一直在紅木桌附近轉悠的褚翊都停了下來,倚在牆上看向奚元。
奚元繼續說:“這像是在為大年三十的過年作準備。”
“瘋子精神失常後為什麼隻想着掃地?他為什麼嘴裡一直嚷嚷着不想過年?想必是那晚他看到或者做過跟掃地和過年相關的事,過年前掃地,在習俗裡我們叫除塵;而接下來挂起的福字則像是在給候車大廳沖喜,這便是過年第二大必做之事:迎福;至于臘月二十六、二十七丢了魚又死了人……”
一直站在人群最前面的周格這個時候插進來一句:“你不會是想說……這是在準備大年三十的年夜飯吧?”
奚元:“沒錯,想想年娃娃之前說過的過年要有大魚大肉,他極有可能指的就是字面意義上的大魚和大肉。”
人群中個個露出驚恐之色:“你,你說的這些跟我們有什麼關系!”
奚元:“當然有關系。眼下大魚大肉有了,年貨也已經選好了,就連年夜飯桌都已經擺上,客人已經落座,一切準備就緒,我們對于年娃娃來說已經沒有了任何價值,沒有價值的東西對于他來說就是垃圾,垃圾就會被他打掃幹淨,就像那瘋子一直在搞衛生,就像傳送機上那些莫名奇妙被清理掉的屍體。”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心中焦躁,奚元隻覺得口幹舌燥,他咽了咽口水,才繼續說,“還記得我說的那胖子嘴裡有股魚腥和腐臭味嗎,我估計這候車大廳裡所有所謂的垃圾都進了他的嘴,我們也不會例外。”
死一般的寂靜,任誰聽到自己即将被生吞活剝掉,都無法相信。
“胡說!那胖子怎麼可能把我們所有人都吃了!明明是隻要我們不招惹到年娃娃,我們就安全了,現在隻要等到列車過來,我們就可以離開這裡!”
“就是,說不定列車馬上就要來了!”
便利店外一片沸騰,奚元視線掃過衆人,垂下眼眸,終是歎了口氣:“列車不是馬上就要來了,而是它已經到了,但我們依舊走不了。”
“列車已經到了?什麼時候的事兒我們怎麼不知道?”
奚元:“就在不久前,那位女乘務員說的。”
有人站了出來:“乘務員什麼時候有說過這話?還說什麼我們走不了?怕不是你危言聳聽自己杜撰的吧!”
一直靜靜看着的褚翊這時走了過來,站在了奚元旁邊,他替奚元說:“就在不久前你們為了幾個年貨搶來搶去的時候說的,隻不過你們沒有認真聽罷了。”
站出來的那人急忙道:“是以為我們聾了嗎?乘務員明明說的是列車停運,讓我們再休息一晚上,這不跟前幾天說的一樣麼?哪一句說的是列車來了?又什麼時候說了不能走?不還有兩天猜到大年三十嗎?你他媽不要挑事兒好不好!”
褚翊耐心聽他說完,而後緩緩開口,用平淡的語氣吐出一句:“你确定她今天說的跟之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