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倆還挺有心有靈犀。”張跳跳不知道從哪裡跳了出來,跟着她一起過來的還有周格。
周格先是拍了奚元的肩打了聲招呼,轉頭問張跳跳:“心有靈犀?什麼心有靈犀?”
張跳跳:“就剛剛奚元說的話,之前褚翊也說過。什麼……哦害怕隻會讓人死的更快什麼的。”
周格:“褚翊說過嗎?什麼時候說的?”
張跳跳:“哎呀總之就是說過。”她看向褚翊,“是不是,褚翊?”
褚翊過了好久才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四人朝檢票口走去,路上,奚元把剛剛發生的事也周格張跳跳說了,兩人聽完後都直呼兇險。
周格忍不住瞟了眼站在檢票口的張奇明:“我就說怎麼見着這人就瘆得慌呢,敢情差點害死我們的就是他啊,诶話說咱們要不要把這張奇明就是罪魁禍首的事兒告訴其他受害者啊?你們看那死了老公的女的,到現在都還是魂不守舍的。”
說話間,四人排到了隊伍的最後面。
奚元緩緩開口:“張奇明的事兒就不要說了吧,說了誰都不會好過。”
一旦說了,死了家人的,擔驚受怕想要洩憤的分分鐘就能要了張奇明的命,張奇明一旦死了,這候車大廳就真的出不去了。
周格一頓,轉而悻悻地吸了吸鼻子:“也是。”
四人沒再說話,開始安靜排隊,褚翊一直攙扶着奚元,到後面索性一整個攔腰環住奚元的腰,讓奚元大半個身體的重量都靠在他身上。
“褚翊這……你會不會不舒服啊?”奚元都有點不好意思了。
褚翊卻沒覺得有什麼:“這樣方便,你盡管靠着就是。”
奚元一個二十來歲的大男人,很少感受過這種被人圈在懷裡照顧的滋味,隻覺得有種說不上來的怪異感,但他又不想說出來顯得自己矯情,索性就任由褚翊圈着他。
“那就謝了。”于是他說,轉而把手搭在了褚翊的肩上,讓自己看起來不那麼像依偎在男人懷裡的小媳婦兒。
幾人又往前走了一段距離,差不多快到檢票口的時候,那個粉館老闆突然跑了過來,隔着老遠就沖着奚元喊。
“诶!小夥子!你等等!還沒給錢呐!”
還沒過檢票口的乘客們都側頭看了過來。
粉館老闆很快就跑到了奚元跟前,他先是撐着大腿猛喘了幾口氣,等緩過神來才擡頭看向奚元:“诶喲,哈哈,小夥兒你,哈,還好沒走,我剛剛算賬呢,這才想起來你跟這位帥哥吃的那兩碗粉還沒給錢嘞。”他邊說着邊指了指褚翊。
奚元側過頭,一臉懵逼的指着褚翊說:“沒給錢?你不是說他已經給了嗎?”
“我給了?”褚翊似乎也很困惑。
奚元:?
“你沒給?可老闆你明明說——”
“嘿喲。”粉館老闆一拍腦門兒,“我這腦子糊塗嘞,當時我應該是記錯了,這會兒仔細想了想,這帥哥也沒給!”
奚元隻覺得這老闆好笑,收錢這事兒都能記錯,剛要拿出那幾枚銅錢出來把錢補上時,褚翊已經給老闆扔了一枚。
“一個夠了吧。”隻聽褚翊說。
老闆接過銅錢,眉頭舒展了:“還多了嘞,給你找小銅闆。”
“不用了。”褚翊卻說,“下次來你家吃粉從裡面扣就行。”
“行嘞!”粉館老闆喜笑顔開,把錢揣兜裡,轉頭便走了。
奚元幾人這會兒也已經排到了檢票口,女乘務員先是讓奚元跟周格過去,再然後才是褚翊張跳跳。
等他們全部過去,檢票口的門再次被關上,奚元四人以及張奇明跟那位女乘務員都朝高鐵站台走去。
入站通道裡狹窄陰暗,沒過幾分鐘,候車大廳裡的最後一批人也消失在了通道的盡頭。
候車大廳裡空無一人,猩紅的便利店伴随着張奇明的離去陷入死寂,悄無聲息的,轉閘門緩緩落下,詭谲的血腥就這樣被塵封在了黑暗裡。
不過,門落一扇又起一扇。
就在粉館旁邊,緊閉的木門緩緩張開,發出刺耳的吱呀聲,裡面亮起了燈。
與此同時,女廁所裡面走出來一人,是那個胖子的枯瘦女朋友,剛才出站時,她竟然一直躲在廁所裡沒有跟着一起出去!
她似乎受到了什麼刺激,瞪着眼珠走到早已經涼透的胖子身邊,靜靜地注視着他,随即像是瘋了般發出癫狂的笑,嘴裡喃喃:“你終于死了,哈哈哈哈哈哈,終于死了!”
枯瘦的女人就站在那裡,笑着,笑着,直到笑到喉嚨裡再發不出聲音。
她不笑了,僵硬地扭過頭,盯着粉館旁的木門靜靜看了會兒,随後伸出手,抓住了胖子的腳,而後拖着胖子一步一步的朝木門走去。
她進了屋,把胖子挂在了屋裡的鐵鈎上後,走到了一個石闆前,霍霍磨起了生鏽的鐵刀。
【紀氏土豬】——門匾上亮起了紅彤彤的文字。
又一個新店開張了。
粉館老闆似乎早已習慣,他躺在一個搖椅上,臉上蓋着蒲扇,睡得香沉。
隻是不知道他夢到了什麼,忽地渾身一震,蒲扇從臉上掉了下來,他整個人從椅子上坐起,臉上寫滿了疑惑。
“我這腦子嘿,搞亂了搞亂了,咋又記得那小夥之前給了錢勒,哎喲,到底給沒給我錢喲!”
一聲疑問響徹候車大廳,卻已無人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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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鐵站外寒風淩冽,皚皚白雪覆蓋整個大地,一輛通體血紅的列車停在茫茫雪地裡,宛若沁上的一滴不起眼的血珠,列車下不見鐵軌,看着不像是能發車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