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湊過去,隻聽夏紅低聲說:“是權無心。權無心練就前三式,隻用了五天。”
權無心?!
她道:“你知道權無心曾是奚山派弟子吧?如果他沒有叛出師門,咱們還得叫他一聲師叔……或是掌門呢。”
這事兒他是知道的,但是五天?實在叫人膽戰心驚。
“不止如此呢,咱們師父、師叔這一代弟子,隻有三個人練就了完整的九玄劍法。”夏紅又說,“我師父、巽貞師叔、權無心。”
簡流光:“權無心不會又是最快練成的那個吧?”
“是。你知道他花了多長時間嗎?”
聽說九玄劍法越往後越難學,他猜測:“唔,三四年?”
夏紅搖頭:“一年半。”
怪不得人家能走火入魔呢,這悟性高得簡直發邪了,絕非常人所能及。
夏紅:“權無心在咱們奚山可是個禁忌,我今日破例跟你提及他,也是希望你将劍譜琢磨透了,别一味隻求修習之速度,以免……”
她沒有把話說完。
不過簡流光忙不疊點頭:“我知道師姐想說什麼,多謝師姐教誨!”
有這位大魔頭做前車之鑒,他日後一定慢慢學劍,就算早早學會了,也要裝個大智若愚,以免教人生疑。
夏紅站在日光裡,笑容明豔極了:“如今我快要年滿十七,到了要出山的年紀,終是練不出第八劍了。你和肖一悟性好,将來一定要練全這九式,替我看看九玄劍法的盡頭究竟是什麼。”
簡流光進奚山雖是權衡之計,此刻卻情不自禁點頭,說:“師姐放心,我一定做到。”
午膳時,他跟盛淩花提及了夏紅的事。
他問:“夏紅師姐說她快出山了,出山去做什麼?行俠仗義,匡扶世道?”
盛淩花興緻不高,癟着嘴,拿筷子瞎戳米飯:“師姐要嫁人了。”
他瞪圓了眼睛:“嫁、嫁人?”
夏紅容貌出衆,劍法卓絕,走哪兒都是風風火火,少女将軍般的人物,實在難以想象竟有男人能配的上他們的大師姐。
“是奚山的人?”見她搖頭,簡流光又猜,“别的門派?三堇谷,清河派?師姐不會是和那個當禅子好上了吧?可他不是個和尚嗎?”
盛淩花趴在桌子上,長歎一口氣:“是個世家大族的公子哥。”
“這消息是浩渺閣放出來的?别信他們,他們最愛胡說八道了。”簡流光頓了頓,“師姐怎麼可能……”
盛淩花又幽歎一口氣:“你果然什麼都不知道。”
他确實一頭霧水。
盛淩花:“師姐拜在誰門下?”
簡流光:“周棋掌門。”
盛淩花:“掌門門下還有哪些弟子?”
簡流光想了想:“蕭王,林雪。”
猶記得甄試報名時,弟子說周棋掌門不收徒——原來不收的是他們這種平民。
他後知後覺:“你是說,夏紅師姐也是位千金小姐?”
盛淩花有氣無力地點點頭:“想拜入周掌門門下,不止身世尊貴,天資也得拔尖才行。”
原來山中那些世家子弟并非全是些交錢混身份的草包,竟然還有夏紅這樣的天才女俠。
盛淩花說:“什麼狗屁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師姐那樣肆意張揚的女俠,卻要被迫嫁進高牆大院裡度過餘生……”
簡流光這時忽然想起了另一件事。
“裂土歸元”。
日後四界複合,妖鬼雖将再臨人間,仙者也必然重返塵寰。
屆時仙者若能降靈氣于人間,以夏紅的天賦,一定能練就完整的九玄劍法。
可惜了,那日還不知什麼時候會來,夏紅的婚期卻已經敲定了。
人道洛陽花似錦,偏她來時不遇春。
正傷感着,忽然有人停到他們面前,發出一聲幸災樂禍的笑:“呦,哭了?”
這惹人厭的聲音,一聽就是世家真草包,呂文志。
簡流光未發一言,恹恹擡眼,将眼白展示給他看。
呂文志非但不惱,反倒得意地揚起下巴,活像隻鬥勝的公雞:“你聽說那婚事了吧?都說了,你這野雀兒再如何癡心妄想攀高枝,也變不成鳳凰!回家哭去吧!”
盛淩花聞言,瞪大了眼睛望向簡流光:“你什麼時候也喜歡師姐了?!”
這什麼跟什麼?
他還沒說話,呂文志倒先開口了:“什麼師姐?”
盛淩花疑惑:“什麼什麼師姐?”
他們究竟在雞同鴨講些什麼?
簡流光愣住了。
盛淩花:“我說的夏紅師姐,你說的誰?”
呂文志:“夏紅師姐?不是!我說的是南逐鹿——她訂親了!”
簡流光差點沒被茶湯嗆死:“南逐鹿?訂親?”
怪不得她說,他是小白臉的謠言很快就會不攻自破了。
原來是這麼個“破”法?
然而現在環視膳堂,衆弟子的目光從原先的鄙夷變成了……
可憐。
他們覺得他被南逐鹿始亂終棄了。
簡流光:“……”
呂文志得意洋洋:“你可别妄想着再橫插一腳了,你知道南逐鹿與誰訂的親嗎?”
他好奇:“誰?”
呂文志:“女娲後人!”
浩渺閣與九重天,結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