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能怎麼說?
難道說她因為嫉妒遊魚,從她被那位大人看中以後,她越發地嫉妒。
心裡嫉妒似火灼心肺,她每日猶如角落裡的老鼠看着遊魚獲得的特權而越發嫉恨。
憑什麼她可以待在辦公室裡吹着涼爽的空調,而自己隻能待在昏臭的車間不停地撿垃圾。
憑什麼她能被那位看中,什麼都不用做就擁有了自己奢望的一切?
憑什麼面對别人鄙夷的目光,她能無視一切?
憑什麼!!!
明明……是自己先來的。
蘇麗那天晚上看到遊魚又擅自離崗,心裡便了然她要去哪裡。
蘇麗想着偷偷跟上去,拍幾張照片匿名舉報遊魚工作時間外出,不寄希望能影響到她撤職,但至少也能讓她吃點教訓,老實一段時間。
省得每天上班看見她從外面舒舒服服地回來就心煩。
誰想到,那天廠裡剛好丢失了重要文件,這如何不讓她想要落井下石,即使遊魚跟這個沒有關系,她也要硬扯上關系。
而且當時她去試探遊魚的時候,她也表現得一臉無措驚慌。
不對,不對,不對。
蘇麗幾乎快要咬碎了牙,口腔裡的血腥味漸漸彌漫開來,她腦子突然開竅了一瞬,猛然發覺自己從始至終都被遊魚給耍。
先是引起自己的憤怒,接着讓自己陷入自辯陷阱,再最後由她親手蓋下最後的棺材闆。
無論自己做出什麼反應,仿佛都在她的無形控制之中。
她如夢初醒般驚懼望向中央那個孱弱無助的白裙女人,突然發覺自己好像招惹了一個不得了的人。
自己真的能拉她下水嗎?
蘇麗驟然感覺全身通寒,有一個瞬間,她後悔招惹遊魚了。
可是現在的情況不是她願不願意就能收尾的了。
蘇麗咬緊舌尖,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她大腦高速旋轉,眼神驟然一亮,像是抓住了什麼重點。
“但我沒有去A-01區!”
她急聲辯解道。
A區自然不可能隻有一個廠房,A區一共被分為四個闆塊,01區則是工廠的重要辦公地帶,也是昨日文件丢失地點。
那天晚上,她隻跟蹤過遊魚到A區邊緣,再往裡面她跟丢遊魚了。
蘇麗也不明白,明明隻是個瞎子,為什麼自己一轉眼就沒有看見人了,但是由于人跟丢了,後面她自覺沒趣的跑回去了。
而這一點現在成為了她的救命稻草,蘇麗眼裡露出倉皇過後的慶幸,尖聲道:“監控……還有監控可以證明我沒去!”
隻要拿出監控,她就清白了。
蘇麗急于求證般看向衆人,試圖得到他們的支持。
可是她看了一圈,所有人都詭異地沉默着。
“那個……”副廠長被蘇麗過于灼熱迫切的眼神盯着,他幹巴巴說道:“監控那晚剛好出現故障,第二天早上才派人修好的。”
傻孩子啊,監控當然沒用啊,就算它是好的,也一定會“失靈”。
中央的遊魚靜靜站着,繃帶下的半張臉瓷白如玉,淡粉色的唇角放平,透出着不易察覺的溫柔悲憫。
不然,李斯爾殺廠長的事情怎麼掩蓋下去?檢察官可不是傻子,自然不會留下能指認他的證據。
丢失文件的事情自然是假的,監控失靈亦是假,一切都是為了揪出她這個漏網之魚而放的煙霧彈。
不過遊魚絲毫不擔心李斯爾查看之前的監控,因為那個時候的A區人可不少,為了提高辦公效率,跟她産生一樣抄近路念頭的工人可不在少數。
而那些小道錯綜複雜且沒有監控,誰知道哪個路口出來的人是從哪個地方鑽出來的。
而李斯爾确實如遊魚猜想的那般,在意識到那隻老鼠徹底溜掉了後,他立馬速度極快地調出了監控。
然而監控裡,不同的小道口不斷有工人冒出,他們穿着統一的工人廠服,這讓李斯爾無法分辨哪一個才是逃脫掉的老鼠。
當然,李斯爾也在監控裡看見了遊魚。
雙眼蒙着白色繃帶的女人動作緩慢地出現在小道口,她打開着光腦,動作一頓一停,似是聽着光腦管家的導航指令才一步一走緩慢往前走。
期間,她甚至還被路上的一顆小石子給差點絆倒。
那些智能光腦确實會給主人指出最便捷的行駛道路,這點無可指摘。
當時李斯爾并沒有将心思多放在瞎子身上,相對于那些四肢健全甚至部分身軀經過了機械改造的人,遊魚這種會被石子給差點絆倒的人絕對不會放在他首要的嫌疑選項裡。
後面,李斯爾還沉寂了一段時間。
在遊魚撞見他殺人的場景距離廣播響起的時間足足有過去了20個小時,黃金逃生的20小時。
這并不是李斯爾的辦事效率緩慢,而是他刻意的仁慈,為老鼠特意設置的陷阱。
如果那隻老鼠聽到了他和廠長的對話,正常人都有想要活下去的本能,他一定會倉皇逃離工廠,而不會安之若素地待在有死亡倒計時的工廠。
他整整守株待兔地等了将近一天的時間,然而不知道是老鼠沒有聽見他和廠長的對話,還是老鼠的思維異于常人。
李斯爾沒有收到任何人想要離開工廠的消息。
這隻老鼠格外難抓,李斯爾有一次刷新了對她的認知。
而遊魚,也又一次精準壓中了李斯爾的想法,準的讓人毛骨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