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魚伸出手指,望人群裡遙遙一指,緩緩道來:“我要舉報昨日蘇麗前往A區,疑似偷了機密文件的嫌疑人。”
被她指到的瘦子一臉驚恐,迎上李斯爾冰冷的目光驚慌尖聲,連忙擺手道:“哎,不是我哎!”
遊魚面不改色的收回手指,不好意思,眼睛看不見,失誤也是情有可原的。
誠然,她沒有指對方向,但這一句話猶如平地驚雷炸在每個人耳朵裡。
“賤人!你說什麼!”蘇麗立馬起身,因為憤怒而漲紅的臉蛋而顯得格外猙獰。
遊魚又格外平靜地重複了一遍道:“我說你疑似偷了廠裡的機密文件。”
蘇麗氣昏了頭,一雙眼睛瞪得突兀的大,她無論如何都沒有想到遊魚會先發制人。
蘇麗恨不得上去撕這個倒打一耙的賤人,但不知道從何處冒出來的執勤人員擋在她面前。
她厲聲高喊,聲音猶如指尖劃過玻璃般刺耳。
“你這個婊*,你怎麼不去死啊!死*瞎子!”
粗魯不堪的言語聽得那些尊貴無比的長官們眉頭一皺,那些惡毒、污穢不堪的言語用來攻擊一個純潔幹淨的女人都顯得尤為過分。
看呐,那位漂亮的小姐都被她惡毒的話語給攻擊得搖搖欲墜,越發蒼白的面龐卻顯現出不同于外表的堅強。
人都是視覺動物。
一個破口大罵的瘋子和一個無比孱弱的貌美女人,他們已經下意識做出了選擇。
“安靜。”聲音不大,卻很有份量。
李斯爾啟唇,灰眸靜靜落在了蘇麗身上,明明沒有任何實質性的壓迫,卻無比沉甸甸,讓人一下子從瘋狂的狀态裡因為恐懼抽離出來。
蘇麗恢複了些許理智,她意識到自己失态了。
可是……
蘇麗攥緊了拳頭,任由尖銳的指甲刺穿柔軟的皮肉,事情偏離了她的想象,她從來沒有想到過遊魚那個素來好脾氣的軟包子會反咬她一口。
莫名的有種說不出來的恐慌,可能是那位大人的目光過于冷冽,她滿是雀斑的臉龐忍不住浮現些許害怕。
說白了,蘇麗也不過是一個年過二十的普通人,心理承受素質本就不高,哪怕有一些蠢毒的壞心思,在衆人的審視下也不堪一擊。
李斯爾也顯然意識到這個問題,蘇麗的理智在以驚人的速度崩潰着,衆所周知,審判一個瘋子是沒有意義的。
這不對勁,他敏銳地察覺到節奏從一開始就被遊魚帶着。
這可不行,節奏永遠隻能掌握在裁決者身上。
所以他出聲了,不動聲色地将節奏挪到了自己手裡來。
遊魚這邊被蘇麗的辱罵給吓到,她似乎不擅長與人争辯,語氣凝澀不具備任何攻擊力:“我是看不見,但是你怎麼能這麼侮辱我。”
即使被人指着鼻子罵,她反駁也是毫無傷害力。
衆人看遊魚的眼神更加憐憫了。
“指認别人需要證據。”李斯爾平靜陳述着,他穿着監察官的服飾,衣襟上的太陽徽章熠熠發光,那隻獨眼直直對準遊魚,似是觀察又似審視。
“請問女士你的證據呢?”
不愧是監察官,一句話就将遊魚拉到了被審判者的位置。
在一旁的蘇麗眼睛卻一下子亮了起來,對啊,她又沒有證據,從始至終要揭發遊魚的人是她。
要不是遊魚先下手,她也不會自亂陣腳,明明自己才是那個掌握了真正證據的人。
“因為……”站在中央的女人一下子語塞,就像是被抓到了BUG的程序,她微微低下頭就像是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因為蘇麗的僞裝過于拙劣了啊。
遊魚在心裡輕歎一口,那天晚上,她邁出工廠大門的那一刻起就察覺到身後墜着一條小尾巴。
後面走小道也有一部分原因是想要甩掉這條小尾巴,可是沒想到她卻得知了一個爆炸信息。
真爆炸的那種。
當然,這些話是不能說出來的。
她需要引導其他人說出來。
衆人像是被李斯爾點醒般,對哦,她怎麼知道蘇麗去了A區,明明她也看不見。
就在一片死寂之際,旁邊卻突然響起了一道難掩激動的女音,蘇麗高聲喊道:“那是因為她才是那個前往了A區的人!”
“長官們,今天本來是我要揭舉遊魚,我昨日本來想要讓她去自首,但是沒想到這個賤人不但沒有去,還反咬我一口。”
由于蘇麗過于激動,尾音還被扯破了。
劇情的反轉讓人意外,其他人目光投向中央的遊魚,這樣孱弱的小姐真的會是騙子嗎?
遊魚被蘇麗一指認,沉默的幾秒就像是無力辯駁,她清瘦的身體晃動,白色裙擺微微搖曳着,似一朵被狂風摧殘的白花。
她無力地反問道:“那你有什麼證據呢?”
可是蘇麗等的就是她這一句話,她站了出來,怕其他人不信自己,又急哄哄證明自己道:“我當然有證據!”
“各位長官請看,這是我拍下來的照片。”蘇麗打開了自己的光腦,電子屏上赫然是遊魚行走在A區的照片,時間也剛好是前天晚上。
李斯爾冷淡的淺灰色眸子無聲望向中央的那個白裙女人,垂在身側的手不易察覺地摩挲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