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涿若臾自己的房間之後,黯從房梁之上撲閃着翅膀飛了下來,正正好落在涿若臾的書案上。
涿若臾輕輕地撫摸着黯那光澤如黑玉一般的羽毛,内心逐漸地平靜了下來。
其實誰也不知,昨夜的解藥是她故意少放了一種相輔的藥材,但是于她性命是無憂的。
黯突然鳴叫了幾聲。
涿若臾默默地摸了摸它的頭,黯剛剛說的是,昨夜邱蘇堯很是擔憂她。
它在房梁上安靜如雞,見到下面那混亂的場景,硬生生地忍住沒有下去。
邱蘇堯是真的很擔憂他徒兒的性命。
它看見邱蘇堯急出了汗,見涿若臾失去意識便給她喂藥,她不張嘴便掰開她的牙齒硬生生灌進去。
她毒性退了,但身體發了高熱,是邱蘇堯急急忙忙帶着她去了冰桶之中。
他作為師父,确實對徒弟很好很好。
涿若臾默默聽着黯訴說的信息,心底越發地确定,自己做的這番試探是對的。
涿若臾也是想要知道,邱蘇堯收留她在絲行中究竟有何目的。
顯然,他并不想讓她死。
邱蘇堯确實為人謹慎,城府頗深,在未能分清敵我之前,旁人都可能是她的敵人。
但至少目前為止,對她複仇沒有阻礙,她可以短暫地信任他。
黯默默地凝視着涿若臾,忽然飛了出去,片刻之後,它又撲閃着翅膀回來了。
它的嘴上還叼着一個極為精緻的木盒。
她疑惑地看向黯,黯卻搖搖頭,什麼也沒說。
她隻能打開木盒一探究竟。
這是什麼?她看着那木盒把手附近的鎖,心想要如何打開它。
黯卻已經等不及了。
它直接叼起那木盒飛向高空中,然後張開嘴,那木盒便在空中劃出一道優美的弧線,最後落在了地面上。
木盒被摔出了一絲裂痕。
涿若臾一下子就知道了黯的用意。
鳥雀的心思都是直來直去的,它此時隻想幫助它打開這個盒子,它的做法确實暴力,但是也很有用。
黯不斷地沖向高空中,然後将木盒狠狠地摔下來,如此便重複了十餘次,可見這鎖着的木盒質量确實上佳。
黯得意洋洋地叼着已經開了的木盒放在了涿若臾的桌案上。
她那沉靜如水的眸子先是忘了過去,然後慢慢地走了過去。
她小心翼翼地打開盒子。
盒子裡的東西種類并不多,有一抹黑色的斷發,還有幾張不知是誰的生辰賀詞,那紙張皺皺的,想來是寫賀詞的主人并不滿意,才将它揉搓成一團,後面不知怎的又留了下來,被人認認真真地展開鋪平置于盒底。
看到那幾張賀詞上的字迹,涿若臾可一點都不陌生。
這字迹不就是邱蘇堯的嗎?她練習了邱蘇堯的字迹許久,不可能看錯的。
難道是傾慕師父的人存留着他的東西?
又或許是師父想給他傾慕的人的東西呢?
她疑惑地看向黯,黯卻搖了搖頭,示意它什麼也不知道。
好吧。其實這個木盒也就兩種情況,看這字迹不是近來寫的。
那便是戀慕持續時間已久的木盒,那極有可能是她的師父邱蘇堯的。
因為……她一下子想到了那天她的師父清晨從蠻香樓走出來的模樣。
她又看看木盒,嗯,越發覺得自己的猜測是對的。
也許是師父戀慕的那人是蠻香樓的花魁,可那花魁自身身份有别,一直不答應他,所以他才常常往蠻香樓去。
她自以為是地點點頭,卻沒瞧見邱蘇堯已經緩緩地來到了她的窗前。
他擡眸望過去,竟然看見了被他藏起來的木盒,此時大喇喇地敞開在涿若臾的桌岸上,一下子怒氣橫生,擡腳邁進涿若臾的房間:“你盜我的盒子做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