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正是因為涿若臾的年齡很小,所以他也并未送出。
随着涿若臾的年歲漸長,那賀詞反而更不好送出了。
但無論如何,他都是她的師父,她的身上流淌着馴獸族的血液,她有複仇之事尚未完成。
邱蘇堯閉着眼睛深思,心情有些微緊。
平日裡他是少言清冷的人,今日卻因為這木盒竟大發雷霆,暴露自己的情緒,這本不該的。
他自知他已經在涿若臾面前又生生地暴露了自己的一個秘密,以後還應更為當心才是。
是夜。
邱蘇堯一改平時那驕矜清冷的模樣,反而夜闖了涿若臾的閨房。
他看見涿若臾從懷中拿出來一張皺皺巴巴的紙張,紅唇微動,聲聲念着:“祝卿生辰快樂……”
他哪能不曉得那是木盒之中的紙,原來涿若臾竟偷偷私自藏了一張,他是越來不了解她了。
邱蘇堯直接帥氣地踢開門,那衣袂也随之幅度在夜空之中飄動起來,顯得他更似天上仙,又似地獄鬼。
他紅着眼睛,咬咬牙,對着那一臉平靜的涿若臾說道:“徒兒,乖。把你手中的那張紙還給為師。為師有用。”
涿若臾卻沒有往日裡那般乖巧懂事,她此時緩緩地眨了眨她的眼睛,紅唇翕動:“我要是不呢。師父,你的秘密藏不住了。這賀詞是給徒兒的吧?”
說着說着,她便貼身過來,邱蘇堯站在原地動彈不得。
涿若臾離他很近,她伸出一隻纖細白皙的手指,隔着衣衫輕輕地按在他的胸膛上。
他似乎能感受得到她的手指隔着衣衫而傳來的溫度,溫暖,又危險。
撲通,撲通。
邱蘇堯的心跳越來越快,涿若臾卻是毫不留戀地将手輕輕蜷縮回去,也帶走了她的溫度。
她斜斜地瞥着他,臉上神色是極其地平靜,像極了平日裡的邱蘇堯,她把玩着手上的紙,輕笑道:“師父啊師父,你的心跳告訴了我。”
邱蘇堯僵硬着身子,硬撐着問道:“你都知道了什麼?!”
涿若臾看着紙上她再熟悉不過的字體,竟有些調皮之意:“我知道了,木盒的秘密是我,對吧?那木盒之中斷發是我的,那張張紙上的賀詞也是給我的……”
“夠了!不要再說了!”邱蘇堯垂下眸子,不敢看她。
她也被邱蘇堯吼得仿佛鎮住了一般,整個房間之内落針可聞。
涿若臾也不看他,她的神情極為平靜,似乎方才的話不似她說的一般。
而邱蘇堯那邊竟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
涿若臾擡眼瞥向邱蘇堯,他在寬衣,她輕輕地擺動了一下坐在凳子上的腿,并未阻止。
直到一方玉白的腰帶出現在她的眼前。
她震驚地擡頭看向邱蘇堯。
邱蘇堯的面容極為沉靜,眼睛裡似有蓄着洶湧之勢的海水,此時眼底一片深沉平靜,涿若臾隻能看到他眼中小小的自己。
她卻扭過臉不再看他,問道:“這是作甚?”
邱蘇堯沉默了一會。
涿若臾也不催促他,邱蘇堯就兩手舉着那腰帶在她面前站着。
邱蘇堯終于開了口,他的聲音很平靜:“這是我的懲罰。你拿在手裡将它作為鞭子,鞭刑你可知道?”
涿若臾難言地看向邱蘇堯,面上盡是無語之色。
隻是聽到邱蘇堯的話繼續說道:“抽完就别再恨我。”
他大有一副隻要涿若臾不接過去,他能一直保持這個姿勢的架勢。
二人對峙許久,涿若臾伸出她那白皙的手接了過去。
一下、兩下……
邱蘇堯的面色不改,仿佛被抽的人不是他一樣。
他内心想着:這是他該受的,是他欠她的,這些皮外傷算不得什麼。
他忽然出聲:“打得再重一點點,讓我記住這個疼。”
身後的人似乎是又加了一下力氣,一下又一下地抽在他的身上,不時屋内盡是血腥之氣。
邱蘇堯的後背已經斑駁不堪,血肉模糊。
他卻肆意地笑了。
先是低聲的笑,隻有他自己聽得見。
再是他的聲音越來越大,驚動了夜色中安睡的鳥雀,穿過大街小巷。
隻有他知道,這是他在贖罪。
他疼得汗水直落在地面上,背後的汗水與血水混在一起,他竟然感受到越發地暢快。
再接着,他一身淋漓地從床上驚醒,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氣。
原是他的一場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