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次會議定在迹部的公司,幸村特意換上筆挺的西裝,系好領帶,早早得出發了。
Aurea lifescience同樣設在橫濱,地址位于寸土寸金的港未來區域。
出站時能明顯感受到海風的吹拂,幸村站在高樓下仰頭望了一眼,心裡湧上一種不甚明晰的情緒。
這是他第一次主動靠近迹部——雖然晚了整整十年,但也總歸是新的開始。
進入公司後,前台接待員眼前一亮,笑容滿面地将幸村領入會議室。對方一邊引路一邊忍不住回頭偷看幾眼。
本以為老闆已經足夠惹眼了,沒想到新來的合作商竟也如此氣質出衆。
而此時的迹部正慢悠悠地開着車在海邊公路上兜風。
他沒有讓司機接送,而是獨自開車吹了一陣鹹腥的海風。他說不上來為何沒直接進公司,隻是想再多等一等。
迹部沒有主動要求誰過來對接,也沒有去打探。
他想着,反正不會是幸村。
他太了解那個人,自己一旦逼得太近,他就像被踩了尾巴的貓一樣,尖銳、敏感、不容靠近。
初夏的早晨還不算熱,陽光灑落在前方公司的玻璃窗上,不知為何,在駛近地庫的那個瞬間,心裡忽然跳出一絲不合時宜的期待:
萬一......是幸村呢?
那日在咨詢室,幸村好像和從前有細微的不同,那個慣于僞裝冷靜的人,在對視時眼神不再刻意避開,雖然仍極力克制,但迹部敏銳地察覺到了心急的情緒。
進入公司後,前台迎上來說:“咨詢師先生已經到了,在會議室等了一會兒,要現在通知其他人進去嗎?”
迹部點了點頭,卻沒聽清自己說了什麼,加快了腳步。
推開會議室的門,陽光從落地窗斜照進來,桌邊隻坐了一人。
那人穿着剪裁合身的西裝,領帶打得一絲不苟,指尖正翻閱着資料。陽光勾勒出他清俊溫潤的輪廓,專注時微微皺起的眉眼熟悉得讓人胸口發悶。
幸村正獨自坐在會議室中翻閱資料,聽到動靜時擡起頭,兩人視線猝然相撞,氣氛蓦然緊繃。
迹部詫異得看着幸村。
他居然真的來了?
是主動要求?還是被迫指派來的?
他走進會議室的步伐不再急促,忽然勾起嘴角,眉眼舒展成好看的弧度。
——真有趣。
而幸村也在那瞬間合上手裡的資料,目光毫不躲閃地看向他,仿佛早已等候多時。
合作的第一個月,兩人意外地相安無事。
雖說是合作,但其實幸村隻在研發需要時過來配合,然後參與每一周的進度總結會議。
在公司裡他們始終保持着安全的距離,幸村負責從心理層面評估用戶交互設計,迹部則站在技術與運營的角度提出調整方向,兩人配合默契,卻從不讨論私事,更遑論舊情。
隻是,偶爾幸村也會在工作時瞥見迹部皺緊的眉頭,他一連坐了幾個小時,連水都顧不上喝。
幸村沒說什麼,但總會順手泡一杯茶,安靜地放在迹部桌角。
而每次幸村陪着全公司一起加班後,門口總會等着一輛迹部少爺的專屬座駕,司機會說:“少爺特意交待過”。
這些細碎的關照沒有被誰刻意提起,更像是潛意識裡的默契,又似一場不動聲色的拉鋸和試探。
迹部始終保持着得體的分寸感,舉止有禮,态度周全,完完全全是一副出色企業家的模樣。
他不逾界、不打探、不追問,甚至連眼神都克制得滴水不漏。
于是幸村那點原本想要靠近的心意,也在這完美無缺的距離裡漸漸猶豫起來。
畢竟十年過去了,很多東西本該随着時間慢慢變淡。他很清楚地意識到,那個曾經光芒萬丈、張揚高傲的少年,如今早已長成冷靜、鋒利而自持的男人。
那些悄然心動的瞬間,也許迹部早就不記得了。
進入内測階段後,Aurea公司幾乎徹夜不休,整個開發團隊都在争分奪秒。
迹部原本打算讓幸村準時下班,結果還沒張口幸村便坐回了工位上,語氣不容反駁:“既然是合作,就一起加油吧。”
晚上十點,空氣中彌漫着咖啡和疲憊的味道。
幸村在茶水間和開發團隊閑聊起來,他的日語一向清晰有禮,英語卻帶了點腔調,說得流利又有格調。
正在接水的Cora——英國來的算法工程師,眼睛都亮了些。兩人聊起大學趣事,不知怎麼就扯到了感情話題上。
“說真的,迹部那種type,怎麼看都是萬人迷吧?”Cora笑着說,語氣活潑得像在打趣,“不過你們可能猜不到,他的戀愛經驗可是零哦。”
幸村拿着茶杯的手微微一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