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聽晚最近有些苦惱,手中的調香冊也看不下去。
她很喜歡調制一些香露香粉,秦沐在她身上聞到的那些香味,全是她自己用材料調制出來的味道。
而現在,連記錄各種香料的冊子,也被她随意扔在了一邊,起身來到窗前看過去。
秦沐正在她的練場拿着長槍揮舞,這是她上午的功課,長槍之後再是大刀和斧頭,從那一次兩人對招過後,這人就每天拼命練習。
如果是她剛來天山派的時候,那麼自己肯定很欣慰,因為讓掌門手下又多了個好苗子。
但秦沐已經來了天山派兩年,除了青岚生病前那一年時間,其他時候她都跟好學生這個詞語,搭不上一點點關系。
這種變化讓商聽晚有些困惑,她本來做好了一切準備,可秦沐這突然的轉變讓她有些措手不及。
她并不喜歡秦沐這個人,但更不喜歡事情在她面前失控,所以才會對她多了些關注。
對另一個人多加關注的事情讓她有些惱火,更何況這個人還是天天窺觑自己的小姑娘。
她的師傅,現任天山派掌門青岚,從一年前開始發病,内力調息不穩,拖了幾個月才請了金陵的薛神醫回來醫治。
結果現在秦沐指出了藥方的不對之處,又并僅用半息時間,就讓掌門的發病時間縮短,後來時不時過來調整一番,掌門發病的次數頻率也少了好多。
所有的一切都在告訴她,這不正常。
秦沐原本是個任性的人,她在之前兩年的時間内,所做的大多數事情,都是為了引起自己注意。
在那次給掌門治療之後,除了有時候會靠近抓住自己手臂笑得很惡心以外,她再也沒有做過什麼出格的事情。
她不喜歡這樣無序的事情發生,一切都應該回到一切的軌道,掌門也該做好掌門的分内之事。
商聽晚深吸一口氣,把煩躁的感覺壓下去,重新又回到書桌邊,想拿回香冊繼續研究,手不自覺地朝着另一邊的賬單抓去。
最近天山派的賬單也相當難看,各項開支都顯示出赤字,她得要重新規劃。
秦沐不知道大師姐看過她,她早給自己定制了連軸的計劃,等上午的練功計劃完畢,中午盡早下山聯系元羽。
現在别說大師姐打不過,連元羽都打不過,像什麼樣子。
晌午太陽光正豔,天氣慢慢轉熱,天山派的弟子都在房裡窩着,打打長牌弄些小玩意兒,等晚上天暗一些再做分配下來打掃整理的活兒。
再過幾天要到農忙,内門外門弟子都要去參加勞動,這段時間管教得特别松,都懶洋洋的不愛動。
秦沐連個遮陽的鬥笠都沒帶,運起輕功就下了山,珠珠昨天累得夠嗆,今天腿腳酸麻,在房裡躺着沒怎麼出門。
先去了元羽幾人住的客棧,元羽正在房裡跟其他四人交代什麼,看到秦沐過來,讓她先在旁邊等等,也沒避着她,說了好一會兒。
秦沐隐約聽到了娘親,宮令等話,等她們說完,幾個謝姓姑娘拱手告辭,留兩人在屋裡。
兩人不用寒暄,直接進入正題,元羽還是問道:“你那邊怎麼樣?!那個小姑娘怎麼沒來?”
秦沐掏出懷裡的令牌,放在桌上說道:“我師傅看我打墨坊的注意,好像還挺開心的。珠珠體力不行,今天在房裡躺着呢。”
元羽點點頭,又猶豫了一兩秒,還是把之前的消息說給秦沐聽:
“其實吧,你昨天回去之後我稍微打探了一下,天山墨寶算得上小有名氣,以前有一批人專門在金陵和附近幾個地方炒作,但你師傅青岚接手天山派後,大概五六年前,把之前的人全遣走,又用回以前的銷售方式,包括絲綢和藥材其他幾個店鋪,全部做垮掉了。”
秦沐聽着她的話,滿頭問号,青岚并不是一個專橫獨行的人,相反她很喜歡聽取别人意見,自我的主見卻非常少,這樣的人怎麼會不管不顧的做出這些決定。
想不出來幹脆不想,把青岚強行運功的事情說了一遍,直接詢問元羽:
“你覺得哪裡有問題?”
元羽聯想到手中的消息,十多年前天山派掌門青岚,憑借一手天山劍法,強壓住其他幾個有能力的長老,開始對門下産業大刀闊斧的改革。
天山派也在蒸蒸日上,過了一段輝煌的日子。
隻是沒想到五六年前又突然換回以前的做法,好像并不想在乎門派死活,元羽隻是猜測:
“我覺得她并不願意發展天山派,甚至到了完全不管的地步。”
元羽來之前仔細調查過天山派,比起秦沐這個才入門的弟子還要更了解一些,甚至還知道隐約感知到掌門青岚與自己母親元霜喬以前是好友。
隻是不知道為什麼,兩人在她成為掌門之前鬧掰了,青岚成了天山派的掌門人,元霜喬成立了玉元宮。
兩個門派的走向完全不同,玉元宮漸漸在江湖中小有名氣,雖然大多是污名,但實力在這裡,讓人無法忽視。
天山派卻慢慢走向衰落,開始查無此人,連最引以為傲的天山劍法,都慢慢無人所知。
江湖就是這樣,你方唱罷我登場,但如今看來裡面确是另有隐情。
元羽把之前調查的消息說個秦沐聽:
“你師父青岚,在十幾歲的時候算得上是商業奇才,以前這個墨坊并沒有昨天看到的那麼大,是她強烈舉薦上一任掌門,把規模擴開到現在的樣子,過了幾年風光的日子。”
“而且在那之前,也就是十幾年前在外雲遊時,認識了我娘親——元霜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