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也沒有可以繼續下去的念頭。
她爹一開始的算盤就打錯了,他甯願相信一個外人能為天山派帶來希望,也不願意相信自己的女兒。
傷害了所有人,也拖累了天山派。
他最後同意退婚,也隻是因為青岚在擂台上的表現,讓他怕了。
從始至終他都不覺得有什麼錯,在行将就木時也不願意把真相告訴青岚,讓她痛苦了這麼多年。
而青岚,也在這麼久的折磨裡面,變得有些扭曲,她病得很嚴重。
她自己也清楚她自己病了,對任何事物都不感興趣,唯一還有僅剩的一絲牽挂,就是商聽晚。
所以她才會收下秦沐,希望這個人可以多照顧她。
一年前發病時,就已經有了死志,就如同秦沐所看到的一樣,師傅沒有一絲鮮活氣兒。
薛神醫開的方子也是她下的命令,這人也不是什麼神醫,隻是一個普通大夫。
現在事實都擺在面前,誤會解除之後,她連恨都提不起來。
恨誰呢,那個已去世的父親嗎?亦或是天山派?
而現在她知道,自己不能在天山派待下去了,她想要為眼前整個人好好活着。
元霜喬并沒有覺得有什麼不對,她本就不是什麼扭捏的人,比起青岚還要更直率一些。
不然也不會為了見她一面,在青石鎮待了整整一個月。
聽青岚這樣一說,開始認真地思考起來這個事情的可行性。
她們兩人已經錯過了十幾年,後面的日子還要分隔兩地的話,自己也不願意。
“那天山派怎麼辦?”元霜喬也很想跟她待在一起,但又不想讓她被别人唾罵,這樣耐心地問着。
青岚把頭緊緊埋在對方肩膀,悶着聲音回答:
“讓晚兒和小徒弟去打理。”
她早就沒管事情,商聽晚已經接手一年多,是被自己的病情拖着才沒辦法施展手腳。
現在秦沐也有能力,她就不用操那些心。
青岚磕磕絆絆地,從懷裡的拿出來那塊紅玉,雙手不知道是因為發病,還是因為緊張,顫抖個不停。
元霜喬輕呵了一聲,沒有任何不适,把東西伸手接過來。
這塊紅玉青岚從小就帶在身上,挂在寶劍上做了裝飾,後來被她找人重新打磨,做成了連理枝的形狀。
當初在藥箱裡發現的時候,這東西顯然沒有現在的圓滑。
也不知道這人拿在手心裡把玩過多少次,才有了現在的樣子。
這是青岚送給元霜喬的信物,所以當紅玉被寄回到她手中時,她才那麼絕望。
絕望到失去理智,害怕與孤獨襲來,重創了她自己。
日子好像回到了那一天,委屈與絕望快要把青岚壓垮,鼻尖眼角通紅看着元霜喬。
卻又不肯落下淚來,留眼淚在眼眶裡打轉,撇着嘴無聲控訴着。
時間讓兩人都褪去了當初的青澀,留下了成熟的韻味,像一壺珍藏的老酒,就算離得遠,也有香味傳出來。
三十多的年紀并不适合做這些動作,但她本來就是不按常理出牌的人,在心上人面前撒嬌這種事情,無論多少歲做起來也合适。
更何況,她知道元霜喬會慣着她。
她在無聲斥責,這是當初離開時送給她的信物,她明明知道是這麼重要的東西,怎麼能狠下心送回來呢。
把手中的紅玉收好,看着青岚那孩子一樣的動作,開了口:
“在青石鎮的時候,時常會夢到你穿着嫁衣……”沙啞的嗓音擦過青岚耳膜,“我拼命跑向你,喊你的名字,可怎麼也追不上。”
青岚心跳如雷,手指緊緊攥着她身前的衣服,單薄的中衣下,同樣劇烈的震動透過掌心傳來。
“我沒有穿過嫁衣。”青岚有些着急,慌忙解釋。
清楚對元霜喬的感情之後,就算知道她已經成親有了孩子,青岚也從沒有動過要成親的念頭。
元霜喬忽然傾身,額頭抵住她的肩膀,直到青岚聽見肩頭傳來悶悶的聲音:
“其實出發之前,我怕你不肯見我。”
事不關心,關心者亂。
元霜喬作為玉元宮的宮主,對大多事物都能輕易掌控,隻有這件事情在出發前,她卻躊躇了好久。
青岚再也顧不得紅玉的事情,慢慢将下巴擱在元霜喬的發頂,擡手撫摸上去:
“現在知道了?”
“嗯”
十幾年的誤會解開,分别這麼久的那一點尴尬,也在這裡煙消雲散。
又說起離開天山派的事情,青岚說着來了興趣,忙問道:
“晚兒你見過了嗎?她跟你一樣,常常一本正經得很,除了不愛笑以外,跟你有幾分相似。”
元霜喬想了想那姑娘一闆一眼不愛笑的樣子。
跟自己像嗎?
元霜喬不知道,但第一次見秦沐時,她就有這種感覺:
“我倒覺得秦沐這小姑娘跟你很像。”
活潑靈動,又無法無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