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人走了之後,秦沐馬上坐下來詢問她:
“晚晚,你們在談什麼?”
語氣裡有一絲的質問,商聽晚不知怎麼了,聽她這有些生氣的語氣,心裡因為霍九霄到來有些煩悶的心情,忽然就好了不少。
擡眸望去,和秦沐的目光相撞,隻覺得她那雙眼裡燃燒的熊熊火焰,炙熱得讓她不自在。
有了想讓人逃避的欲望。
雖然知道秦沐會生氣,但商聽晚的性格确實說不出撒謊的話:
“霍師兄恐我不能服衆,想了個注意。”
商聽晚還沒說完,秦沐想到了他的打算,捏着拳頭嚷嚷起來:
“他也想連吃帶拿是吧!”
天山派有三分之一弟子,是之前天劍盟的人,商聽晚一年前才接受掌門事務,天劍盟的弟子大多數年紀比她還要大一些,并不團結。
霍九霄以前就對她示好過,現在順勢提出來求親,也算在情理之中。
商聽晚分辨她話裡的意思,過了好一會兒才理解到她到底說了什麼。
不知道該不該訓斥,反而有些想笑,面上仍是不顯,直問道:
“怎麼你都可以,到霍師兄這裡就不行?”
兩人都沒注意到,這話中是已經默認秦沐想要娶她的事情,從商聽晚口中說出來,藏着一絲不易察覺喜悅在裡邊。
秦沐雙手在空中比劃,帶起來的風讓一旁的蠟燭都晃動起來:
“天山派經營不善時他還到處跑,等掌門有事才知道回來,還提出這種要求可真不要臉!”
說得義正言辭,好像在經營不善時候到處搗亂的人不是她一樣。
說完還不解氣,嘴裡碎碎念:“長得也醜!”
商聽晚聽到長得也醜這幾個字時,緊繃的心情忽然就放下來。
勾起嘴角輕聲笑了出來,秦沐眼睛直直看着,像一朵将開的白玉蘭,從寒冬時節裡複蘇,枝梢迸出大朵大朵的皎潔。
很少會見到商聽晚的笑容,有的時候都要懷疑她是不是不會這個表情,勾勾嘴角已經是她的極限。
就一瞬間,秦沐捂住胸口。
那裡的心跳聲大得驚人,仿佛胸腔裡藏了一群振翅的蝴蝶,撲棱棱地,把整個夏夜都攪亂了。
之前她總是覺得,她對于商聽晚是崇拜多過喜歡,但現在不能這麼想了。
她明明就笑得很好看,也很動人。
雖然這麼說很可恥,也很無禮,從心髒傳來的震動,指尖的顫抖,無一不在告訴秦沐。
自己想擁有她。
深吸一口氣,秦沐重新調整自己的狀态。
商聽晚的聲音又傳了過來:
“可霍師兄可比你有優勢得多,天山第一劍,天劍盟的師兄,而且——他還是位溫爾儒雅的公子。”
“你有什麼?”商聽晚這樣問。
秦沐一時分不清她到底強調的是溫爾儒雅,還是強調公子,卻又不服輸:
“我有墨坊!後面還會開個紙坊,掙好多錢!”
商聽晚聽着,把笑容也壓了下去,平靜地看着她搖了搖頭。
如果隻是銀子的問題,那根本都算不上什麼煩惱。
秦沐騰地一下站起來,想要去抓她的手,又覺得這樣有些過界,隻好拉着她的衣袖:
“我會努力的!”
她想從徽州回來的路上,元羽跟她說的那些話,看了看不為所動的商聽晚。
酸脹的心情,夾雜着心疼,讓她半蹲下去與坐着的商聽晚平視:
“我...我不想做什麼承諾,我想讓你去過你想要的生活,不要妥協好嗎。”
商聽晚把視線撤回來,沒有答應也沒有反對,從一旁堆得整齊的書冊裡,拿出來一本賬冊。
“之前你拿回來的銀子,一共三千二百兩,支出全在這裡,你看看。”
秦沐本來不想看,又想到青岚交代過,要做商聽晚的左右手。
接過賬本,湊近蠟燭認真看起來。
難怪不說要把這些字寫這麼大,要用鋼筆寫字,就這光線,眼睛都能看瞎好幾對。
之前趙老頭提過的内門練場的用具,梅花樁、鐵索陣、還有些靶子購置了一批。弟子們的衣食住行和教具支出,全部列了出來。
秦沐每一樣都看着,再思考是否符合正常開支。
等看到跌打藥酒、金瘡藥這兩種幾處藥物的采購時,秦沐立刻就指出來不合理。
“金瘡藥一貼兩百文,都是用的什麼藥材?”
秦沐為了摸透天山派産業的時候,查過金瘡藥的成分:
以陳石灰、黃柏、馬勃粉等廉價藥材為主,一貼藥在十文錢左右;加入了血竭、麝香、冰片等名貴藥材的,價格高達兩貫。
市場上并沒有兩百文左右的金瘡藥,天山派一次性采購了四百貼,應該還要再便宜一些才對。
商聽晚拿出賬本,本意是想勸退她,這人是最煩看些文字的東西。
之前抄過來的門規,一眼就能看出不是她的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