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有變化的不僅紅桃一個,就連整個将軍府,也都發生了很大變化。
……
雖然沈青悅時時撫着自己擦破皮的雙唇,時時在腦中将北堂翊的名字罵了千百遍,不過她心思單純,總是每夜臨睡前,罵着罵着,都很快就沉沉入睡。
這一日天亮,沈青悅又是一夜好眠,紅桃早早叫她起身,今早要親自侍候父親用早膳。
可是沈青悅見她幾次偷偷回頭,又匆忙轉頭勾上紗帳,就是沒有說話的樣子讓她很是郁悶。
其實打死紅桃她也不敢直接說,昨晚,對面幽州城北堂翊悄悄找到她,說隻要她配合他的要求照顧着小姐,他保證讓她成功嫁給顧南陵。
天呐,她知道這個承諾之後都快興奮死了,可是他是如何知道她肖想顧南陵很久了?她的肖想有那麼明顯嗎?
沈青悅剛走出長樂軒,就見到一個人從廂房外的老樹上飛下,那個陌生男子一身青色勁裝,十六七歲的樣子,她既戒備又詫異,便故作鎮定問道:“誰給你膽子坐在那棵樹上?”
那人報拳作答:“是幽州城北堂将軍指令小的在此”。
沈青悅本想将他趕走,又想起林中遭到所謂自己人的暗算,也就讓他跟着,反正到時候别想叫她付銀子。
在通往“錦時苑”的花園小徑上,到處都是忙碌的人影。
那些人的服色都是青色,她也算是懂得那些服飾衣着意味着他們什麼身份了。
那些青色的身影分工明确,有的站崗,有的在整理殘枝落葉,有的則在灑掃庭院。
這就是他所謂的要“護我周全?”
路上遇見屁颠屁颠地指揮東指揮西的管家許阿貴。
“貴叔,是你把這些人領進府的?”
“是啊,紅桃說是小姐你吩咐的,你既然如此害怕沒有安全感,要早日同貴叔講,你看前幾日賊人闖進府裡,沒吓着小姐吧?知道這事,老奴今早就趕緊把咱舊的懶散的下人發賣出去,又重新去人牙市場把這些人帶來,你看,連服飾都配得這麼統一,倒是省了咱一筆不小的銀子開支呢”。
沈青悅剛想敲着他的頭罵一下“省你的頭,整個将軍府都住滿北蒼人,到時你的狗頭肯定第一個被擰下。”
不過她想想也就算了,如果讓他知道這些人都是北堂翊那個登徒子派來的,父親肯定又要發兵攻打别人。
她如今很怕父親出事。
沈青悅在心裡隻得在心裡将北堂翊又罵了無數遍。
當然,她所沒想到的是,這批北蒼人并沒有擰下他們的頭,倒是潛伏在四周的“自己人”卻時刻伺機想要擰下她的小頭。
就比如,前幾日密林中的遭遇。
到了錦時苑,沈青悅見父親正張開雙臂,由着下人給他扣上衣扣。
以前,這些事都是娘親所做,可如今見他由着一個小丫環碰觸他的身體總覺得有愧娘親。
沈青悅走近一瞧,喲,什麼時候負責庭院灑掃的小奴婢夏茗,如今正登堂入室碰觸着主子的身體,而身旁的主子非但沒有惱怒,還是一幅枯木逢春的神情。
呵呵,沈青悅心裡冷笑。
眼前這尊大夏戰神以前眼中可是隻有娘親,下人是别想近身的。以前若是有誰冒犯,可是會當作居心叵測打死的。
“夏茗,你這小賤婢,主人内室是你能進的,還有主人的衣裳也是你能碰觸的?”
夏茗聞言,不由想下跪,剛才正專心給沈緻遠整理衣袍,并未發覺來人。
“悅兒來啦,為父正有一事想跟你說說,”
他将夏茗推到跟前說道:“昨夜書房裡爹醉酒,把夏茗誤認為你娘,算我的錯。不過爹就将錯就錯,明日為她開臉,往後,你要稱她‘茗姨娘’”。
“爹,虧你是沙場老将,這小賤婢玩的伎倆你看不出?哼,莫非你們平時就眉來眼去?正好我娘死了,給你們……你們這對……騰地方,你知道不知道啊爹,我娘走了還‘九七’未到,你們就如此迫不及待?”
沈青悅本來想罵“你們這對狗男女”,可是覺得用那些詞髒了自己的嘴,想想,算了。
如今眼前這個沈緻遠給人感覺很陌生,往日的充滿溫情的眼中全是他的私欲。
“悅兒,你也别太難過,你娘在天有靈也不希望我孤苦,你出去吧”。
“爹,你要為你今日的決定負責!還有,這小賤婢隻比我大一歲,你要我叫她姨娘,恕難從命,哼!”
“還有即刻都給我滾出錦時苑,若是在我娘的房裡苟且,我見一個殺一個,不死不休!”
沈青悅像是瞬間長大,像隻受傷的小豹子,對着敵人咆哮完畢就忿然轉身,到底硬生生地将眼底的淚逼了回去。
走在回去的路上,她的心起起落落,呵呵,人生最最諷刺的事莫過于,大你一歲的小奴婢轉眼要取代你娘親的位置,做你的繼母。
明明昨日,她遇見你還要低頭行禮喚你小姐讓你先行,如今,她搖身一變,成了将軍府中年幼的姨娘。
一天匆匆過去,将軍府進入了黑暗中的沉寂。
夜幕很快又籠罩了府邸,到了掌燈時分,府裡便又進入黑暗中的沉寂。
夜色無邊,有一道身影又悄悄地融進夜色,那白色的影子猶如一隻白色的大貓,敏捷地穿過長廊,躍上瓦檐,最後悄無聲息地地伏在長樂軒某個閨房的後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