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悅嗓子喊啞了都無人應聲。
她陷入深深恐懼中,她後悔方才不該假裝豪氣随手将钗子亂扔,她後悔不讓吼退了那青衣小子,她後悔她本該時刻謹記,原來她的周圍,真的時刻潛伏着,分分鐘令她喪命的危機。
她此時被人蒙住雙眼,她的口中被塞進了她的外裳,她被人裝進布袋扔到馬上。
馬背颠得她五内翻滾,她“嗚嗚嗚”地表示她的不适,可是理會她的,隻有馬蹄的的,向着她未知的方向前行。
她突然想起,曾經也是在這個林子,有個人假裝惡狠狠,口中揚言着,要滅了她,可是他那雙手臂,卻堅實有力地護着她,一起走過這片林子……
還有走過林子之後的每個相處的場景……
她極力在腦中回想着,自從戰場初見,他愛護着她,安撫着她,逗/弄着她,調笑着她,贊美着她,欣賞着她,也親吻着她的日子……
可能,這一被俘去,就是真的被俘了,下場就是真的是死路一條了。
看來,那些隐在暗處的歹人,是真的要讓沈家滅門了。
再也沒有那種幸運,落在那個俘她卻護她親她逗她的人手裡,讓她這副長着沒有被毒打過的腦子以為,這世間的一切,真的安全美好得如同那個人一樣,如同沈府一樣。
大概是覺得自己的人生真的要永遠停留在十五歲的及笄禮之前。
因此,也不管馬背颠得她如何不适,布袋中又如何憋悶不透氣。
此時,她的腦中一幅幅畫面回馬燈似的翻轉着,全部都是與他初見這三四個月以來的場景……
謝天謝地,有人催停了馬蹄,沈青悅終于不用被扔在馬背上颠簸,而是較為舒服地讓人扛在了肩頭上。
不過,布袋裡非常悶,還有她的四肢動彈不了,想說話,口中被塞了自己衣裳,她此時頭昏腦漲,根本弄不清到底是白日或夜晚。
她将塞在口中的衣裳扯下,正在等待尋機出逃時,扛着她的人似乎駐足停頓,這時耳邊傳來一女一男在對答。
女聲:“大漠孤煙直”。
男聲:“黃沙飛滿天”。
耳邊響起了哄堂大笑。
女聲:“李公子答錯了,應該是長河落日圓,下一題:
“身無彩鳳雙飛翼”
“鳳凰落毛不如雞”
又聽見人們哧笑聲。
“李公子又錯了,您隻剩一次機會,再答錯,即與今晚花魁無緣,請聽題:
“後宮佳麗三千人”。
“鐵棒磨成繡花針”。
人群中有人鄙視“哈哈哈,真有趣,現在才知道什麼叫不學無術”。
“笑什麼笑,我家先生這樣教的。他說,假如你後宮佳麗三千人,難道你粗壯的鐵棒不會磨成繡花針?”
“李公子确實答錯了,正确答案是三千寵愛在一身”。
“哈哈……”
在聽聞那男女的對答之後,沈青悅也笑得渾身抖動不止,此刻終于明白,原來她已身處青樓。
“笑個屁,呆會見到要幹你的人,我看會你爽得哭”。
扛着人粗聲粗氣,伸手在布袋上擰了她一把。
沈青悅在布袋裡打個呵欠,順便翻個白眼:呆會還不知誰讓誰哭呢!
接着又是一番天旋地轉,她被重力扔在席子上。
“沈大小姐,知道從今之後,你再回不去你的将軍府,我也就放心了。本将軍好心地順便告訴你,我也算是你父親部下,隻因我家那婆娘一直肖想你父親,每次與我行事時,都要喊你父親名字,這還不算,那婆娘每次做之前,不僅嫌我小又短,還要奚落我無能,每次都說要讓你父親來代勞,氣得我拿她沒辦法。哼,你說我也是男子,再小再短也是男人,我也有我的尊嚴……我實在咽不下這口氣,所以把你捉來賣到北蒼這家青樓,所謂父債子還嘛,你說是不是?不過你運氣好,北蒼太子會是你頭一個恩客,接下來你就安心接客,不要想逃”。
“逃你個烏龜、頭”。
沈青悅在心底将那個男人鄙視了無數次,這林子大了,什麼奇葩都有,她實在沒想到,他自己婆娘嫌棄他沒能耐,他卻要将恨意發洩在别人身上,這個居然也能成為他尋仇覓恨的理由。
若是能活着回去,一定将那他找出來千刀萬剮。
大夏的軍營何時出現這種敗類?
還這樣順暢自如地私通北蒼太子,可見他做這種事,絕非初次。
她深深地為流雲城的軍營感到擔憂。
想着想着,她想伸展四肢卻發現根本渾身無力,沈青悅腦中清明,雙眼被蒙着黑布,無法看見屋内陳設。
“這該死的渾身沒勁讓人怎麼逃?”
她的身下是冰涼的席子,想逃也逃不脫,她又開始七想八想,呆會見到她的第一個恩客,要怎樣讓他無法得逞。
這時,隔壁傳來一聲嬌滴滴的女聲,糯糯嬌嗔:“哎喲,牛大人,您在奴家身上都老半天了,怎麼還是一動不動啊!奴家都等不及了,難受死了!”
“哎喲喲,爺的心肝肉,稍安勿燥!本大人今年七十有八,年紀有些成熟了嘛!過去我可是ying着等,如今咱隻能是等着ying!”
“都抹三次‘神巾’了,牛大人到底行不行啊?奴家真真急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