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後,趁着幾個小蘿蔔頭在糾纏柳淮欽時,祁念洵還是喚來了默語讓他去查查。默語和往常一樣答應得爽快,但這次卻遲遲不肯離開,欲言又止地看着他。
祁念洵無法,隻得将小石祟給他。
他調笑道:“我算是看出來了,現在沒有這石祟,你在外怕是挂念得很,倒可能讓你無心辦事了。”
默語難得腼腆地笑着,把石祟揣懷裡道:“這小玩意好玩,一路上也能解悶嘛,走了。”
幾日後。
溫昱塵派人照例傳信命沈确派人護送幾名身患疫症的百姓。
如今,沈時病症已治好,無需受藥材牽制。那日祁念洵交待的話,沈确猶記在心。
他本欲拒絕,但如今雲颠宗作為各大宗派之首,各個宗門之間相互聯系相互幫助,如此唐突的拒絕,怕日後要遭衆仙門诟病。
況且隻是護送疫病之人去瘟城,也算一件善意之舉,如果不送去,這些百姓也隻能等死,思來想去,還是和祁念洵他們商量一番。
瘟城的情況跟祁念洵預想的倒是有些沖突,原本覺着一群身患疫症之人被送去瘟城應該是千百個不願意,即使裡面有俞遠行的幫襯不愁吃喝,但瘟城封閉,各種疫病混雜,進去便是等死。
可進去的病人多數病症都有緩解,有些不幸的全家患病的進去了,便也都算團聚了,也都老老實實地願意待在裡面。
“如此看來,溫宗主也确實在做一件好事了?”祁念洵食指沿着茶杯環繞一圈,輕聲道。
“正是,先前送去的這麼些人,現在都活的好好的。若是推辭了,怕是要耽誤他們病情了。”沈确道。
客棧之時,柳淮欽也曾同他談起過瘟城。
作為瘟疫隔離之地,本該是死氣沉沉陰森之地,可現在聽起來似乎還是個修生養息的聖地。
祁念洵看着袅袅升起的熱氣思忖片刻,擡眼和柳淮欽對視,問道:“瘟城之事你有何想法?”
“城内外若有兩番景象,那便再探。”柳淮欽淡淡道。
“兩番景象?”
“我們去年去城外探知了一番。隻覺得那裡烏煙瘴氣,怨氣橫生,哀嚎聲不斷。”
“哀嚎?”沈确蹙眉,忽然想到些什麼,道,“瘟城四周的血海你可也是看到了?瘟城的血海時隐時現。若血海出現,那裡便妖氛彌漫,黑色迷霧籠罩着整個瘟城,靠近确實可聽到似狂風呼嘯的聲音,你們聽到的哀嚎聲或許就是這個。”
柳淮欽若有所思地點頭。
瘟城之疑,據他所知,已存百年之久,時過境遷,要想再去探查,也無從下手。
“血海?血?”祁念洵不解道。
“正是,”沈确繼續道,“被血侵染而成。瘟城原隻是普通的城池,百年前經曆過一場劫殺。一夜之間,城裡的所有百姓都被屠戮殆盡。據傳,次日仙門去探查時,滿地都是鮮血,連塊下腳地都沒有,雨水沖刷了大半年才漸漸幹淨起來。沖刷的血液流入四周河流,河水彙聚才有了如今的血海。”
祁念洵震驚瞪大雙眼,一夜之間整座城的人都被劫殺?這是有什麼深仇大恨嗎?
“當時可有查出什麼?這河流日夜沖刷至今,早該清澈了,怎還有血?”
“瘟城地處偏遠,負責管轄的仙門發現的時候已過月餘,沒查出什麼也就當成是仇殺不了了之了。可能就是因為如此,才怨念橫生,血水遲遲不退。”沈确細細道來。
“你是如何得知這些的?”
不論是清遠宗還是祁家,似乎都對此一無所知。
雖說已過百年,但如此驚天大事,若非有人蓄意遮掩,不可能兩家長輩都不知道。
沈确猶豫地看向柳淮欽,道:“這些年世道不太平,各大仙門每隔一段時間便會集聚一堂商讨天下要事,我因着在給雲巅宗辦事,有幸去過他們藏書閣了解過瘟城的過往。”
“既然城外我們探尋不出什麼,那我們就去城内看看。”
“去城内?這……這是否太過……。”沈确不免有些擔憂。
世人皆知瘟城已成為收納疫症之人的場所,即便沈确知道城内的情況與外界了解的有所偏差,可終究是容納各種疫病之人的地方,疫病混雜且容易傳染,稍有不慎便容易沾染。
祁念洵邪氣入侵的身體,也算百病不侵了,至于柳淮欽……
祁念洵擡眸和柳淮欽目光交彙,收到了他肯定的眼神後,他淡然笑道:“無妨。”
他的神醫之名也不是浪得虛名的。
瘟城之事實在太過蹊跷,他們商讨過後決定再去一趟。
沈确因宗門裡的事務不方便長久離宗,加上長期護送病人去瘟城一直都是他的弟弟沈要,便同他們說了情況。
當年祁念洵在綠竹村救了三個孩子,其中一個就是沈要,他還在納悶,來諸峪宗有一段時間了,遲遲沒見到沈要,原來是一直在外辦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