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要也感知到了自己不受待見,拿出光遙宗給諸峪宗的請帖,打算趾高氣昂地摔在他臉上,卻見迎客弟子看到他身後的柳淮欽時,立刻不失禮數地請他們入宗門。
沈要氣得不行,狠狠地瞪了這幫趨炎附勢之人。
真是請帖不如刷臉。
光遙宗又稱桃源宗,不知是先有桃林還是先有宗門,宗門内幾乎種滿了桃樹,随處可見。又正值桃花綻放的季節,花香四溢,視線可及之處,滿目缤紛,宛若置身于人間仙境,美麗又夢幻。
祁念洵走在這樣的桃林裡,手癢得很。薄弱的道德感隐隐崩塌,他什麼時候打過這麼富裕的戰啊。當年清遠宗那唯一一棵好不容易長出來的桃樹他都能毫無愧疚地給耗秃了,現在身處一片桃林,他怎麼着也得帶一棵走吧。
柳淮欽心裡忍笑着,一早就看出了他心思,祁念洵幾度欲伸手,都被他攔下來了。兩人并排着行走着,祁念洵的雙手以稍微有些别扭的姿勢被柳淮欽握着。
“這不是清遠宗,如今我們代表着諸峪宗,本來諸峪宗在各大宗門裡沒什麼地位,可别叫人更看不起了。”柳淮欽側頭輕聲勸道。
祁念洵還有點不服氣:“但這麼……”
柳淮欽捏了捏他的手,嘴角微微勾起,柔聲道:“清遠宗那棵桃樹也應長了好些,回去後你多折幾枝給我行不行?”
“那陳師伯……”不又得吹胡子瞪眼了。
祁念洵尴尬地幹笑了聲,他來清遠宗,被他“迫害”最深的除了柳淮欽恐怕也是陳師伯的了。
“迫害”柳淮欽算是兩人之間小打小鬧的情趣,陳師伯就是單純無辜被牽連的受害者了。
“無妨。你失蹤這些年,陳師伯很是想你。”
祁念洵一怔,擡眼神色複雜地和柳淮欽對視,柳淮欽淡笑了聲:“清遠宗的那些人都很想你。”
祁念洵少時沒禮節意識,他在清遠宗聽學那幾年常常會惹出令人啼笑皆非的禍端。
清遠宗長輩們沒少頭疼,可偏偏才能出衆,為人天真爽朗,又得大家喜愛,宗門内的弟子早就把他當成家人相處了。
當時祁念洵失蹤後,不少清遠宗弟子借着曆練之名去尋找他,可都是一無所獲。
光遙宗看在柳淮欽的面子上給了諸峪宗安排了間相對大一點的院子。院子臨水而立,四周植被繁茂,側邊就是一望無際的桃林,很是靜谧。
不過剛到這個院子的時候,祁念洵就渾身不适。
房門關上,祁念洵摘掉帷帽眉頭緊鎖着。
柳淮欽見他一臉隐忍,額頭滿是是冷汗憂心地問道:“怎麼了?是不是不太舒服?”
祁念洵無意識地深吸了口氣,卻将空氣中的一股惡臭吸入鼻腔,差點吐出來。他捂着鼻子忍着惡心道:“可能這裡邪祟味道太重。”
祁念洵自身修習邪術的緣故,對陰邪之氣很敏感。
誅殺邪祟大會在即,各個宗門捕捉來的邪祟都被關押在幽禁塔内,大概是附近邪祟頗多,
光遙宗裡散發着大量邪祟氣息。
厚重且渾濁。
這也導緻了祁念洵在這厚重渾濁的邪氣裡一時間适應不過來。
柳淮欽給他倒了杯茶讓他喝口水緩一緩,他蹙眉輕聲道:“我現在就和他們說一聲,我們暫時離開,等到大會開始時我們再過來。”
祁念洵攔下他,搖搖頭:“别,倒不至于如此。我可能還不适應吧。”
他雖能感知邪祟散發出來的氣息,但從未像今天這般,令他難受作嘔。
似乎在衆多邪祟氣息中,摻雜着一股——陳年腐臭。
這氣息太過不尋常,又感覺在哪裡聞到過。
祁念洵思索片刻,一時間想不起來,他擡手又撚了一抹氣息,黑色氣息緩緩飄散而去,希望默語感知到後能探查一些消息過來。
柳淮欽得知他諸多不适時,貼心至極,無微不至地給他端茶送水地照顧他,和祁念洵交談的聲音都比平常柔和了三分。
趴在柳淮欽的腿上,發絲被人輕柔地撫摸,祁念洵拿着帕子捂着鼻子一臉享受地閉上眼。
他倒是能用血碎鈴将其吸收淨化,可這樣就享受不到柳淮欽關心了。
他心裡喟歎,人太堅強了不好,果然還是柔弱更惹人憐愛。
不過這腐臭實在太過持久了,雖然一直在享受柳淮欽的溫情,但他也忍的艱辛啊。
過了些時刻,柳淮欽見祁念洵還是适應不過來,看着他不經意間露出難受的神情他心疼不已,便在房屋四周設置了屏障,祁念洵這才松了口氣。
柳淮欽設立的屏障,很普通,隻能單純地隔絕從四周散發而來的氣息,院内的其他人不必破障,也能來去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