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鈞一發之際……
江景鸢躍起,在半空中身子一擰,雪白帶着淺藍的兜帽向後滑落,露出少女蒼白的面容。
她面對帶起一陣風卷雲湧的刺來的三棱劍,不躲不避,反而反手拿出三五張黃黑色的符箓直直朝那道黑袍身影甩去!
這個隻是修煉的功法能做到将自身變成虛無缥缈的黑煙,但不代表他就真的是無形的、抓不住的鬼魂——
如果是那樣逆天的話,那必定會在史書上留下濃墨重彩的一筆,那必定會讓從前身為江家人的她有所耳聞……
可事實是,後世的江雲疏和從前的江景鸢都聞所未聞!
江景鸢眼眸緊閉,嘴唇抿直。
隻是暫時的一種狀态的話,那就阻止他進入那種狀态!
“噗呲……”
三棱劍鐵黑色的劍身刺入血肉之中,腐爛的陰寒的死亡氣息滲進骨血,快速蔓延擴散……
氣勢磅礴的三棱劍作勢要刺穿她的心口,又在血肉中被硬生生逼停。
一白一黑兩道身影齊齊落地,揚起一陣細雪紛飛。
兩個人,一個踉跄,一個僵直,安靜地在風雪中對望一眼。
下一瞬!
原本在不遠處堪堪站立着的腫脹死屍接二連三地砸在雪地上,雪花如柳絮般飄落,又猛地向外四濺!
對峙着的兩個人都沒有動作,一個三棱劍沒有絲毫進退,一個沒有抄起家夥手起刀落。
兩個人都像是被莫名的法術定在了原地。
隻有拂過他們身邊的風雪變得狠戾又狂躁,“呼呼呼”地吹打在兩人身上——
他們神識對撞,争搶着撕咬對方!
一朵,兩朵、三朵……潔白無瑕的柔軟雪地上盛開滿了血紅色的梅花。
定身符就是隻要貼到了對方的一片衣角,對方就得老老實實的在短時間内無法動彈,更别提改變狀态。
而江景鸢方才一直在想對付這個詭異功法的法子,現在才想起來,對方到底還是活人,是有思想的活人——
身軀不可催,可是活人的神識呢?
事實證明,她猜對了。
從前她無法修煉,又因為“螣蛇”印記需要大量的能量而體弱多病,但有些不同的是,她的神識經曆過“螣蛇”印記的千錘百煉後隻會變得更加堅韌——正因如此,她未做任何前置準備就跨越千年而來,也不會神識潰散。
但神識本就是相對脆弱的東西,她也隻能抓住對方沒有辦法及時阻擋的情況下才敢真的用神識攻擊。
“撲通!”
“撲通……”
全身痛苦地縮在黑袍裡的人渾身癱軟着倒下。
他的前方,少女雙手扶着三棱劍緩緩從血肉中送出。江景鸢趔趄兩步,力竭得跌坐在雪地上。鮮紅血水從她白色的鬥篷裡落下,在雪地上留下蜿蜒的痕迹。
冷風變得溫和,輕拍着她的後背,毛茸茸的細小雪花悠悠地落了她滿身。
猙獰的可怖的傷口最深處,有紅到發黑的能量流轉着形成一道屏障——就是這道屏障擋住了三棱劍更進一步的動作,也堪堪留住了她一命。
飛快變得冰涼的雙手顫了顫,江景鸢拿出白瓷瓶,一整瓶五枚翠綠的丹丸全都倒進嘴裡。
黑紅屏障和血肉中的死氣消失,轉而是翠綠色的能量在血淋淋的傷口處流轉,慢慢的,血止住了,傷口處破碎的血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着。
江景鸢眼前一片黑暗,黑暗中有細碎如星光的白色光點明明滅滅地跳躍閃爍……
她閉緊眼緩了緩,整個人徹底松懈下來。
良久,江景鸢才重新拉起兜帽遮住自己大半張臉,起身走到了無聲息地倒在雪地上的黑袍人身旁。
她伸手一拽黑袍,露出裡邊一個平平無奇的人臉,她動作頓了一頓,又毫無負擔地俯身翻找起來。
這人害她又是受傷又是損失了一堆符箓、丹藥,還損耗了玉镯子的一部分能量……她當然得找找這人帶着的東西有沒有能讓她回本的!
這個人的神識已毀,儲存空間裡的東西掉落一地。
江景鸢看着那一地的黑底藍紋符箓陷入沉思——
這些符箓僅是目光觸及就像是被一雙陰冷的死亡的詭異眼睛注視上,難以想象如果當真去使用的話,後果會如何。
她想了想,左手手腕上的手環墜着的精巧平安扣晃動,一張黃黑色的符箓飛射而出,落在那一地的黑藍色符箓上,憑空燃起一陣烈火,任憑風雪肆虐也不減絲毫火焰。
片刻後,橙紅色的烈火在雪中無聲無息地消失,而那一片雪地上,白雪皚皚,再不見一點黑藍色的碎屑。
難道這人就是因為太窮了所以才來打家劫舍?就是因為自己一件好東西都沒有,所以見了她身上的法器氣息才會像餓狼見了肉一般的緊追不舍……?
江景鸢面無表情地用神識看着這一切的發生到落幕。
“……”
一片白茫茫中,江景鸢起身,正準備轉身就走,餘光卻瞥到了一抹紅白色的東西。
動作一頓,她上前,被血紅色的屏障裹住的右手伸出,從那件丢棄在雪白的地上的黑袍裡拎起那樣東西。
陽光下,她驚得直接睜開了眼睛,強忍着眼裡的刺痛和淚水向手上的東西看去。
她的呼吸驟然滞住了——
十三顆紅白色人類尺寸的眼珠子赫然出現在她的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