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燈火通明的室内,江家家主拉着小孩在沙發上坐下,兩人面前的桌上早已擺放好了小蛋糕。
江雲疏安靜坐着,面色無波無瀾,張嘴吃着喂到嘴邊的小蛋糕。
“被吓壞了吧?”
江家家主嘴角常年帶着淺淺的笑意。
他垂眸,一手拿着叉子切下一口的小蛋糕送到面前小孩的嘴邊,一手拿着帕子盛在小孩的下巴邊,語氣溫和輕柔地說道,“是我疏忽大意了,沒防住人來打擾你。”
江雲疏咽下蛋糕,淡淡地說:“沒。”
聲音慢悠悠又輕飄飄的,幾乎出口的下一瞬就要消散。
“好了,不能吃多。”面前樣貌看着十分年輕的男人放下叉子,給江雲疏擦了擦嘴,遞給她一杯牛奶。
江雲疏接過牛奶,喝着。
江家家主注視着她,像是想到了什麼一般,嘴邊的笑意淡了,墨色的眼眸中盛滿憂慮之色,“她還對你動手了是不是?”
他俯身,滿眼心疼,安撫般地伸手輕拍江雲疏的後背,“怎麼傻傻的不知道喊人啊?那兩個人來的時候,你就要立馬喊人讓他們離開的,知道嗎?”
江雲疏喝着牛奶,仰頭看向他的眼眸中淡漠得不含雜任何情緒。
所謂的驚恐、慌亂、委屈……什麼都沒有。
低頭撞上她漆黑的眼眸,江家家主動作一頓,緩緩直起腰,撥了撥她被風吹得略顯淩亂的墨發。
而江雲疏看向他的眼眸始終平靜淡漠,沒有不滿抗拒,也沒有信任依賴。
她到底在想什麼?
她真的……有情感和思想嗎?
男人心中不自覺浮現這樣的疑問,動作一頓,臉上神色失落地收回手。
不,江雲疏又不是不會拒絕,相反,她的拒絕簡潔又直白明了。
她會回答他的話,就是可以“看”到他的,而她默許了他靠近,就是……有信任和依賴在的。
想到這裡,江家家主心中無聲地松了一口氣,仿佛一塊大石頭終于平穩落了地。
“要是害怕,你今天晚上可以遲一點睡,讓人來陪着你。”江家家主溫柔笑着,“或者要不要跟着我去書房?等你困了,我再送你回來?”
江雲疏平靜道:“我回去。”
“好。”江家家主笑着點頭,不勉強,尊重她的意願。
他起身,牽起江雲疏,不緊不慢走了回去。
他嘴角帶着溫和的淺笑,視線時不時落在身邊的小孩身上,似乎是想到了什麼,眉眼忽然間含着一抹憂愁。
旁人都說江雲疏跟他最親近了、他說的話江雲疏再不情願也會聽一聽,可也就隻有他自己知道,江雲疏對他的态度稱不上親近,隻是可接受。
她不像别的孩子那樣對長輩會吵鬧,會撒嬌……她冷冷淡淡不像個人。
他看到她,隻能看到一片空白,讀不出她到底在想些什麼。
他對她是冷是熱,她都漠不關心——他砸進去大量時間和關懷,能感受到她在一點一點愈發信任他,可這緩慢得令人感到挫敗啊。
是因為那樣東西嗎?
那麼,她究竟是人,還是那樣東西的承載物?
他對她,到底該以一種什麼樣的态度……?
走着,江家家主垂下眼眸,仿佛在仔細思考着什麼。
他的旁邊,江雲疏也不發一語,安靜地跟着他。
她與這個世界之間,仿佛有一層天然的保護罩,很多很多的人事物僅僅隻能從她身側走過。
走過就走過了,不會讓她的心産生絲毫波瀾。
今晚的那兩個人,他們吵吵鬧鬧,她看着——
看他們的話語行為和反應。
委屈?不。
害怕?就像沒有落到她身上的那一巴掌一樣,她知道,他們根本傷害不了她。
“小疏……”
江雲疏聞言,緩緩擡頭。
年輕男人側頭看來,笑容溫和如初春淡淡的暖陽,溫暖又不灼人,“明天想去哪裡玩?”
每星期一次離開祖地遊玩的機會,每次都是江家家主從百忙之中擠出時間,親自帶她出門。
江雲疏神色淡漠地看着他,緩緩張開嘴:“不知道。”
江家家主臉上的笑容不變。
對于他的話,江雲疏總是會盡心回答,對比之下,她或許的确是最親近他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