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叫和痛苦的哀嚎聲驟然像是像是被摁下了靜止鍵,四周靜悄悄的,或好奇或熱心跟來的賓客不發一語,停在不遠處看着他們,不敢貿然上前湊熱鬧。
檐下的燈籠搖晃着,泛着橘紅的火光,詭異靜谧的氣息在無聲蔓延。
看着前方被江家人護在身後的隻隐約露出一片素白衣袂。
一身狼狽的中年女人瞬間像是明白了什麼,慌了,心中霍然竄起濃濃的後悔之意。
這個該死的小鬼,自己還帶着人,偏偏就是不讓人出來,也不說話……害她以為是哪個不受待見的小鬼一個人偷跑到這裡躲着……
這個小鬼就是故意的,她怎麼問都不說,就是故意惹怒她、要她難堪!
小小年紀就有這樣歹毒的心腸,簡直就是禍害!
沒想到她竟然因為這破小孩栽了這麼大一個跟頭……女人心中的後悔洶湧成河,幾乎要将她為數不多的理智頃刻吞沒,她嘴唇顫抖,好半晌才發出幹澀沙啞的聲音:“我、我隻是和她說說話……”
江家幾人冷冷地盯着她,沒有說話。
空氣再度凝滞。
仿佛巨大的毒蛇盤踞在衆人頭頂之上,嘶嘶吐着信子間,似有若無的窒息感纏繞着衆人的脖頸。
哪怕是圍觀的二十幾人也不禁膽寒得身形微微發顫。
他們不動聲色地看了一眼不遠處面色陰冷可怖的年輕男人,又看了看另一邊的兩個中年男女,心說:“這兩個這下真是踢到鐵闆了。”
想着,他們的視線又暗戳戳地挪向了江家家主側後方的小孩身上,不禁疑惑起來,這小孩是誰啊?竟然這麼受重視。
他們之中可有不少人對于江、趙幾家培育子嗣後代的方式略有耳聞,那可都是一個比一個令人匪夷所思,旁的人家想學都下不了這個手。
沒想到啊,現在居然冒出來了這麼一個藏着掖着跟寶貝似的小孩。
“不會就是他自己的子嗣吧……”衆人盯着那小孩,眼神愈發八卦和火熱。
然而下一瞬,江家家主向外走了一步,擋住了那小孩的身影。
八卦的衆人:“……”
至于嗎,整得跟什麼稀罕寶貝似的……
前方,瘦弱的中年男人猛然撲上去摟住了六神無主的女人,渾身顫抖着道:
“是我夫人不小心誤入這裡,她真的是無意的,她絕對不敢有别的可怕心思啊!!”
剛要感動的中年女人聞言頓時一急,眼淚一收,慘白的面色瞬間漲紅,忍着右手上的痛意,怒道:“我要走,分明是你……”
“是是是!”男人當即改口,“都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都是我提議出來透透氣的,也不知道就這樣走到這裡了,都是我糊塗!”
女人氣得嘴唇顫抖,憤怒地得用完好的左手去打他,“你這個畜生你這個畜生!!你敢算計老娘!!”
“我夫人她也就是脾氣暴躁了點,絕對不會有害人的壞心思啊!”男人忙抓着女人的手按下,朝着衆人眼露哀求之色,“大夥兒也都知道的,我們兩個老夫老妻這麼多年了,前幾年又有了孩子,我夫人她的心情……”
抓住的女人手驟然掙脫給了他一巴掌,男人頓時忍不住“哎呦”慘叫一聲,又忙接着解釋道:“我夫人她的心情難免有些急躁啊!”
看着瘦弱男人臉上的抓痕,又看看被他護着的富态女人臉上的猙獰,圍觀的中年男人頓時感同身受般,紛紛目露同情不忍之色。
一道道憤恨的灼熱視線落在身上,中年女人氣紅了眼,大吼一聲,掄起大拳頭一下接一下砸向男人的腦袋;
“你這個沒良心的畜生!!你敢把老娘當刀使!老娘這麼多年的感情都喂了狗了你這個畜生!!”
誰能想到,多年的枕邊人竟然會為了攀龍附鳳将自己算計到如此?!!
“好,好,好……”中年男人一副畏畏縮縮的模樣根本不敢還手,隻一味道,“都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你别生氣,别氣壞了……”
霎時,看得一衆中年男人忍不住開口勸阻道:“别打了别打了,你也要心疼心疼你丈夫啊,你怎麼能忍心下這麼重的狠手啊?!”
“你們腦子裡裝的是漿糊嗎?!!”中年女人扭頭大吼一聲,轉回頭繼續打。
下一瞬,中年男人當即慌張開口道:“我夫人她胡言亂語,胡言亂語——”
圍觀衆人不忍地連連搖頭。
中年女人頓時閉嘴不再說話了,心寒了。
拳頭下的人面,鼻青臉腫得仿佛畸形的畜生。
而那畜生,攏得人心。
“那麼就請兩位留下,給我江家一個交代。”江家家主忽然語氣冰冷地開口道。
中年男人瞬間驚起,面色慘白,嘴唇翕動,“我夫人她……”
“兩位一起留下。”江家家主淡淡道。
中年男人身形顫抖,看向旁邊圍觀的衆人,而那一衆中年男人卻是齊齊轉開了視線。
他浮腫的臉上頓時艱難地擠出一個笑:
“都是我的錯,我一人全力承擔,懇請您先放我夫人回去照顧家裡的年幼的小孩子……”
江家家主沒理會他,轉身牽着旁邊的小孩不疾不徐地走了。
幾個江家人冷着臉上前。
中年女人驟然發出一聲尖銳的叫喊聲,反手去打上前的江家人,“憑什麼抓我!你有什麼資格抓我?!我又沒有打到她,她的妖術、她的妖術還傷了我!!傷傷傷……”
中年女人的聲音漸漸低了下來。
旁邊的男人面色慘白灰敗。
他們的前方,一衆江家人的眼神森冷,仿佛夜色裡的群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