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監停下腳步,臉上表情有些猶豫,等到風無行也看向他,才勉強笑了笑,“此乃先帝的吉祥獸,當年先皇逃難途中,夜間夢見此獸,第二日便獲得神通,之後先皇一步步聚萬民,推翻南昭昏君統治,救百姓于水火。”
說着,他一臉亢奮的朝着帝宰虔誠跪拜下去,舉手高呼:“白武降世即聖枭,四方擒寇護南寮,山河無盡延萬代,千秋福壽鑄永昌!!”
風無行冷不丁被吓了一跳,差點沒繃住表情。
樊猙扮演的楊陽豐則依然好奇,“吉祥獸叫什麼?”
咚咚咚,太監磕足三個響頭,站起身,用拂塵撣了撣下擺的灰塵,才開口說:“鼠仙。”
風無行看向帝宰神像的右側,那裡有個隻到帝宰半身大小的雕像,沒有漆金身,用紅泥塑成,外披青銅盔甲,手持一柄巨戟,碩大雙眼帶着煞氣。
“那是白武……神君?”這是風無行來芈都城看見的第二尊白武神君像,白武神像隻在南寮國才有人供奉,形象各不同。
風無行猜測在皇宮中的這一尊,應當更接近白武帝的真實模樣。
“不錯!”太監仰望神像,熱淚盈眶,再次跪拜叩首,啞着嗓子嘶喊,“白武降世即聖枭,四方擒寇護南寮,山河無盡延萬代,千秋福壽鑄永昌!!”
風無行:“........”
“别讓皇上久等了。”太監起身,腳步不停地向前方乾坤殿走去,“是老奴耽擱兩位,皇上怕是等急,二位速速随老奴來。”
*
剛從嵌紅寶石的洞門行入,一道聲音旋即傳來。
“伍仙士,叫朕好等。”
白文帝的聲音很年輕,卻沒有年輕人的朝氣,透着股沉沉陰氣。
風無行發現不僅外面怪,裡面更奇怪。
乾坤殿内四壁介是紫金所鑄,隐約反射人影,大殿中間立起根貫穿上下的黑柱,兩人合抱的柱身镂空一條條斜紋,看起來很是不協調,不知道有什麼寓意。
黑柱的兩邊分别站着兩個太監和四個宮女。
剛才說話的皇帝就站在柱子内,雙眼從斜紋裡頭露出來。
紫金地面铮亮,清晰反射出殿内太監宮女的倒影,牆面螢石泛着慘藍光,這些宮女太監臉上都鋪着厚厚白粉,倒影被弧形牆壁和地面拉長之後,殿内顯得鬼影曈曈,格外滲人。
“大膽!”左邊靠近柱子的一個太監呵斥:“爾等觐見皇上,竟然敢不跪下!”
“哎哎。”柱子裡的皇帝趕忙溫聲阻攔,“伍仙士是來助朕拯救黎民百姓,功德無量,不必跪拜。”
風無行尋思皇帝聽着人還不錯。
想象了下伍紫月此時會有的反應,風無行左手大拇指插入右手虎口内,掐右手無名指根部,右手大拇指屈于左手大拇指下,掐住中指上紋,行了個标準的道禮,“伍紫月,見過皇帝陛下。”
“免禮免禮。”白文帝樂呵呵的說,“伍仙士,一路上可順利啊?”
簡單客套幾句過後,風無行立刻進入正題:“陛下為何藏于柱子中?可是身體有恙?”
“多謝仙士關心,朕好得很。”黑柱中的皇帝嘿嘿笑道,“隻是朕正在煉丹,不能出去與仙士見面罷了。”
煉丹?
風無行微怔,突然覺得自己是不是走錯地方,無意間上了哪一座道觀。
“仙士莫要覺得奇怪。”皇帝似乎已經很習慣别人的這種反應,一派悠然的解釋:“朕的兄長白武帝三年前服仙丹飛升九霄,永享長生,朕自然是要追随兄長的足迹,快快飛升才是。”
他也想飛升啊?
風無行微微皺起眉頭,按照伍紫月暴躁的性格.......
“皇上若是飛升,疫災臨城,芈都百姓當如何?南寮百姓當如何?”風無行大聲質問。
“放肆。”太監上前兩步,“敢對皇上如此說話.........”
“哎,無妨無妨,伍仙士放心,朕不像皇兄,朕有兒子。”白文帝毫不在意,反倒像是跟朋友推心置腹,高興的說,“伍仙士,你是不知道啊,朕的皇兄自從被仙鼠點化之後,每天都很忙,不是在謀劃起義,就是在修煉仙法,要不去打仗,所以最後皇位才便宜朕,肥水不流外人田,朕一登基就馬上納妃生孩子。”
如果剛隻是在扮演,那現在他是真的生氣了,難怪五年過去,疫災愈演愈烈,攤上這麼個皇帝,南寮國好不容易在戰亂中苟延殘喘下來的百姓可真是倒了八輩子黴運。
風無行深吸口氣,壓下浮火,他沒有忘記此行的目的,故作難解,“我輩修仙少說七八十年,多則千年,白武神君竟然七年就得道飛升,莫非他有什麼修煉的捷徑?”
黑柱立刻陷入安靜,白文帝似乎在回憶從前,幾息過後,低沉的聲音從裡面傳出來。
“他應該沒有騙我,之前他修煉什麼,都給我修煉,我雖然比不上他,可也差不太多,為什麼他能飛升,我不能呢?這麼多年,到底為什麼呢?我總是想不明白,你們都來幫我想想。”
白文帝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甚至忘記用“朕”自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