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會忘記這樣的女孩的名字？然後明意就聽見了楚憬的笑聲，黏糊得讓人想起糖漿的聲音。

“以後中午都和我待在一起吧，我想和你一起寫作業。”

明意多想緊緊抓住着伸過來的那隻手，但是她依然有所躊躇：“我很笨的，可能什麼都不會寫。”

楚憬的嘴角更加上翹：“沒關系，我不嫌棄你。”

明意點頭應下來，想着也敷得差不多了，她握着楚憬的手把冰水還回去：“那就說好了。”明意低頭笑得眉飛色舞，也不在乎被對方窺探到她的過分喜悅，她希望能在這個環境裡生根發芽，首先就要找到陽光。

“住校嗎？”

“沒有，我是走讀生。”

明意忽然緊繃起來，她擔心對方要盤問她究竟住在哪裡，這樣好像太容易牽扯出顧西洲一幹人等。她不知道怎麼解釋，平白冒出的養女太突兀刻意，像累贅又像某個被迫認祖歸宗的私生子，朋友家的小孩聽着也奇怪。

可楚憬沒問，好像看穿一切又好像沒看穿，扭開瓶蓋喝了一口，然後沖她笑：“你在哪個班？”

“高一七班。”

高一七班是實驗班，能進去的不是有成績就是有背景，明意心不甘情不願地成為了後者，也在向前者努力着。明意擔心會被對方看不起，目光四處亂射最後收回來的時候才發現楚憬仍舊是一臉笑地望着她：“你，你笑什麼啊？”

楚憬收了笑，凝神望着她，對視十餘秒是明意先移開目光：“笑你可愛。”

對方總反反複複提到可愛這個詞，明意不擅長做被人憐愛的角色，但還是覺得高興。

說她可愛，是會心軟的意思嗎？

時間差不多了，兩人手挽手走回教學樓，明意詢問；“你在哪個班？”

“秘密。”

楚憬原本就長得像貓，這樣狡猾地笑起來之後就更像了，眼睛裡閃動狡黠的光芒，像是電影裡藏了什麼驚天大秘密的關鍵人物，每一個信息碎片都讓人覺得危險。

明意的好奇心被吊得很高，就像任何事物半遮半掩都更讓人好奇，她握着水瓶，目光落在楚憬臉上，探究地企圖發現什麼。

然後楚憬就跟着她一起走到了七班的教室，教室裡的人多半還睡着，兩人輕手輕腳地走進去，然後明意就看着楚憬在她斜後方落座，坦坦蕩蕩地回望她，甚至挑了挑眉。

啊這。

明意一瞬間想起微信上的某組貓貓表情包，其中一張就是吃驚的貓咪吸氣的【啊這】。明薇很喜歡用那組貓咪表情包，經常在明意口出狂言的時候來一個吃驚的貓咪頭。

原來是同班同學，那剛才在操場怎麼還問她是哪個班的？想到自己認真說出班級的樣子，明意窘得厲害，索性轉頭坐下去，狠狠地深呼吸一口氣再回頭。

小貓咪正笑嘻嘻地對她做了口型“怎麼了生氣了”。

好像尴尬的自己才是傻瓜，明意漲紅臉想要說點什麼反駁回去，可教室裡的人也紛紛蘇醒迷迷糊糊地走去廁所洗臉，她身邊的顧西洲也忽然醒來，起身走出去，明意急忙轉身假裝無事發生。

也不知道為什麼，要在顧西洲面前維持着體面，明明對方這些天應該最清楚她有多狼狽，可越這樣越想表現得淡然。好像從來沒有被傷害過那樣，像是根本不會被這些傷害到那樣。

明意打開課本想要預習上課的内容，卻不小心碰掉了便利貼，她低頭去撿，卻在桌腿邊看見一瓶冰礦泉水，和她買的那瓶一模一樣，像是沒被打開過，上面全是濕漉漉的水珠，主人還體貼地墊了一塊紙巾在下面。

買了不喝？别人送過來的礙于情面收下但是不想喝？

明意猜不到顧西洲的想法，她把自己買的礦泉水瓶放到了另一邊——避免拿錯，再轉頭看楚憬，已經坐好開始學習了，明意也學着她坐正，開始翻閱課本。

顧西洲在洗手台前，捧着水往臉上狠狠地澆——她一個中午沒睡着，擔心下午會困，她不是天賦異禀的人，優異的成績也是時間和汗水一同堆出來的成果。

“顧西洲，我家裡給我請了一個新的補課老師，你周末要不要過來一起聽啊？”

有女生在她身後開口，言辭難掩小心，漂亮面孔注視着她的一舉一動，見她動作一頓又連忙補充：“不來也沒關系。”

顧西洲無需開口，有人搶着獻花有人搶着遞木梯，怕她高處不勝寒怕她無聊孤寂。顧西洲輕輕地點了點頭，迎上女生寫滿期待的眼神，開口：“這個周末要給明意補課，沒空過去了，不好意思啊。”

“明意還要你給她補課嗎！”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