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清擡手叫人收拾地面,自己則慢慢回身拎着裙擺上樓:“自然是比不得狼策軍用人嚴謹,小侯爺見笑了。”
沈知清跟着唐琦他們一起走進天字一号房,唐琦先開口道:“你居然回洛城了?”
一旁的林嘉措拿了壺新換的茶水,給他們幾個都倒上一杯。
沈知清喝着茶水,眼裡的情緒看不太明白,隻是簡單地嗯了聲。
“我還以為你會一直待在滄州呢。”
林嘉措有些驚詫地問她。
“我爹讓我回來的。”
“他這麼着急叫你回來做什麼?”
沈知清喝茶的手一頓,睫毛微不可察地閃了下,才緩緩開口:“成親。”
“成親??”
林嘉措震驚到差點從椅上跌落,唐琦倒是顯得淡定,帶了幾分調侃地意味看向沈知清:“怎麼,周自野當上大将軍了?”
沈知清看起來文靜,但于情愛一事,卻是出人意料的大膽,她年幼得周自野所救,便一心欽慕,與其他女子不同,沈知清喜歡一個人,從不遮遮掩掩,她就是想要天下人作見證,所以,她當衆堵了周自野的路。
而周自野在被她連堵好幾個星期後終于放話道:“等我當了大将軍,就來娶你。”
沈知清還真就信了,一心等着他成為大将軍,這段年幼的往事在唐琦那一圈人中傳的甚廣,好像所有人都心照不宣的認為他們最終會成婚。
“不是他。”
沈知清的語氣依舊很淡,似乎在說一件與她毫無關系的事。
“不是他??”
林嘉措更震驚了,他知道沈知清性子拗,當年哪怕是被人指着脊梁骨,也依舊端端正正地站在周自野面前,毫不掩飾地将自己的心意表達出來,那等氣魄,讓林嘉措瞠目。
“不是周自野?那是誰?”
沈知清默了許久,才吐出個名字:“葉遷。”
“葉遷?不可能。”
要說沈知清與周自野的故事中一定要有一個不可或缺的人,那就肯定是葉遷。
唐家鎮北,葉家安東,葉遷是葉家長子。
當年那段故事裡,隐去的便是葉遷的名字,他自幼愛慕沈知清,她堵了周自野多久,葉遷就在一旁陪了多久。
“沒什麼不可能的,官家下旨,皇命難違。”
沈知清嗓音很累,似是談起這件事要抽幹她全身的力氣。
唐琦短暫懵住,相較于沈知清,他對葉遷更為熟悉,在沈知清追愛周自野的時候,葉遷就在後面,小心翼翼地護着她的名聲。
和沈知清大聲表白心迹一樣,葉遷在身後也同樣堅定地為她辯駁。
若不是當初唐琦撞見他跟人就着坦然和放蕩争論的面紅耳赤,這份感情也許就真的被葬在無人知曉的地方。
“他以他父親的軍功,換了他跟我的婚事。”
沈知清說完這句話的時候,難掩眸中的嫌惡。
一個連婚約都需要用家人軍功相抵的人,就這麼輕而易舉地決定了她的人生,她怎麼可能不恨。
“不會的,葉遷不可能會做出這種事。”
“小侯爺,我知道你與他私情不淺,可事實如此,你覺得再如何替他辯駁還有意義嗎?”
沈知清有些強硬地打斷唐琦的話,她對葉遷的感情實在複雜,從前是友人,她覺得葉遷穩重,為人端莊正直,是為良人,自然樂意與之往來,可此事一出,就像是清茶裡沾了土,雖仍舊能喝,可心裡的芥蒂卻時時刺着人心。
唐琦也是蹙着眉頭,沈知清不知,但他卻是明了的,若是葉遷真的有強娶的心思,又何至于等到現在?
“你們何時成婚?”
沈知清終于放下手中的杯子:“下月初九。”
“這麼急?”
林嘉措又是一陣訝異:“青藤谷一戰結束尚且不足一月,葉将軍還未來得及回京州,你與葉遷下月便要成親?”
沈知清也是一愣,“葉将軍還未回京州?”她又轉頭看向了唐琦疑惑道:“那你怎麼會在這裡?”
“青藤谷一戰結束後,我原是要同葉将軍一道南下協助我爹南征的,隻不過突然被葉将軍調任回京。在京州述職待了半個多月後,又領了官家旨意這才回到洛城。”
唐琦凝了凝神,他本來就覺得那道調令下的古怪,如今更是疑惑重重。他還在思索時,天字一号房的屋門突然被人撞開,闖進來的少年神色慌張,話音裡透着急切:“哥!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