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好,與那些圍在旁邊的人相比,他多的就是伸手的能力。
唐琦沒再管接下來的事情,把錢袋交給路邊的小乞丐後就擺着步子離去。
末了又停在一個賣糖葫蘆的攤販前,那紅潤潤的顔色倒是讓他口中浸出甜味。
“公子,來一根?”
那小販看着唐琦賣上笑臉道。
“好,來一根!”
唐琦習慣性地摸上腰間的錢袋,手上一空他才反應過來剛才已經把銀子全數送出去了。
“早知道留點了。”
唐琦搖搖頭,頗為無奈地小聲嘀咕着,他正打算跟小販說不要了,旁邊卻忽地伸來一隻手,掌心上躺着幾枚銅錢。
他一偏頭便看清了來人的臉。
是程君實。
唐琦眼睛一亮,見那小販接過程君實手裡的錢,謝謝兩字剛說了一半,程君實的手就在他伸向糖葫蘆前搶先握上棍子。
他先是咬上一口,然後用一種莫名其妙的眼神看向唐琦,轉頭就走。
“喂,程妄,一根糖葫蘆而已,不至于吧。”
唐琦三兩步追上程君實,攔停他後,眼疾手快地順走了程君實的錢袋,在裡面拿了銀子剩下的扔還給他後就往回跑,買下糖葫蘆才慢慢悠悠又走回來。
程君實手上還握着半開的錢袋,他遞到唐琦面前晃晃:“盜竊和搶奪,小侯爺更喜歡哪個罪名?”
“啧,程妄,你這就見外了吧,就咱倆這關系,你請我吃根糖葫蘆還能論上罪名了?”
他拿過程君實手上的錢袋往他腰間系去,程君實的聲音卻突然從他頭頂傳來。
“所以,我們倆是什麼關系?”
咚、咚。
許是離得太近,那聲音撓得他耳根泛癢。
唐琦身子僵了瞬,很快給他系好錢袋,嘴裡叼着糖葫蘆,咬了一口含糊不清地“啊”了一聲。
程君實面上沒有表情,眼睛裡卻像囚了條毒蛇,毫不遮掩地盯着他。
兩人詭異地對視,相持之下唐琦居然莫名心虛起來。
“算了。”
程君實收回目光,看他那模樣便不打算繼續問下去,掉頭就走。唐琦依舊跟上,待與他并肩,程君實才道:“仁心善德小侯爺可得省着點給,縱是家财散盡,你也救不了天下人。”
唐琦再次咬下一顆糖葫蘆,笑道:“是嗎?可惜我并不想救天下人,想做就做了,還需要考慮這麼多嗎?”
程君實再次看向他,好久才道:“她不是賣身葬父,不過是與人合謀,騙取錢财罷了。”
“你怎麼知道?”
“因為上個月在另一條街,她用了同樣的招數。”
唐琦的糖葫蘆已經被吃去大半,他繼續咬着最底下的點點頭道:“那她上個月騙到了嗎?”
“騙到了。”
唐琦含着糖葫蘆一下子笑出聲:“誰啊,居然還有這麼跟我不謀而合的仁兄?”
程君實卻是不說話了,隻是朝前走。
沒等來回應唐琦偏頭看他,見程君實那幅神情,也是忍俊不禁地笑着問他:“噗……你……你啊?”
見程君實沒否認,唐琦也是笑出聲解決掉最後一顆糖葫蘆後拍上程君實的肩:“程妄啊程妄,咱倆真是五十步笑百步,有緣分呐有緣分。”
程君實見他現在這般朗笑模樣突然問道:“你不生氣?她騙了你。”
唐琦搖搖頭,隻是笑着道:“我不缺這些銀兩,這一袋錢至少能佑他們一月的安甯,物盡其用,也算圓滿。”
程君實依舊注目着他,好像無論過了多久,無論什麼時候,唐琦總是這般有生命力,拉着身邊所有的人朝上走。
“你怎麼還留在京州?我還以為你回洛城了。”
唐琦瞥了眼程君實,他手上的糖葫蘆隻咬了一口,整根都沒有動過。
程君實隻是冷笑一聲回道:“小侯爺記得清淡飲食。”
唐琦沒懂他話裡的意思,卻又聽他繼續說:“不然,怕你鹹的慌。”
“我鹹……你什麼意思啊程妄。”
“這是關心。”
嗆了唐琦,程君實心情格外舒暢。
沒想到這厮更是個記仇的主,趁他不注意直接将他手上的糖葫蘆拿走,嘴裡還振振有詞:“反正你也不愛吃,替你解決了,不用謝。”
看着唐琦幾下就解決了那根糖葫蘆,程君實更是無語,剛準備說些什麼,唐琦卻是先他一步開口:“張棟送到了?”
程君實點點頭,唐琦又道:“你親自送到大獄裡的?”
“你什麼意思?”
唐琦卻是笑開,對着他道:“程妄,咱們打個賭吧,我賭張棟此時不在牢獄裡。”
程妄看着他很快回道:“不可能,他是我親手送進去的,怎麼可能不在獄裡。”
“所以,賭嗎?”
唐琦環手看他,眉眼裡都是笑意。
“當然,賭什麼?”
程君實也不虛他。
“就賭……這個。”
唐琦說罷便晃了晃手中的錢袋,笑得開心,而程君實很快摸向自己腰間,果然已經空了,他幾乎有些咬牙切齒:“唐琦,你當小侯爺還真是屈才了,你這樣的人,扔哪條街都餓不死。”
他最後幾個字咬得極重,唐琦則是故意滿臉享受地對着程君實一挑眉欠欠道:“程少監司謬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