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兩人的氣氛越來越劍拔弩張，站在一邊的雲安終于出聲打斷了他們，她拉過唐琦的手往外面走去：“琦琦，時間差不多了，你再不走要趕不上東征的路了。”

“唐琦，你的那位少監司朋友，在京州可見不到了。”

唐琦頓住腳步，雲安卻是再次用力狠狠拉走他，一直帶出齊王府才松手。

“琦琦，你被他繞進去了。我真後悔答應帶你來這裡，東征已經開始，你還是不要想太多了，現在就先去趕他們的路吧。”

雲安把缰繩塞進他手裡。

“程妄怎麼了？”

“他沒什麼事。”雲安并不打算告訴他，所以随便敷衍了幾句便要推着唐琦離開。但是唐琦并未動，仍舊盯着她眼睛追問道：“程妄到底怎麼了？”

唐琦聲音有點着急，雲安看了他一眼極其無奈地歎了口氣道：“我父皇複起你東征，他上書陳情，說劍北侯剛剛下葬，按照大朔禮法你身為長子應該守孝，此時複起不合禮教。”

雲安看了眼他，繼續說：“我知父皇令下的急，不過東征的事恐怕除你之外沒人再勝任了，程妄替你上書剛好在青岩被奪的消息傳回來不久，我父皇也是一時氣急，貶他去了宣琅。不過你不用擔心，我父皇近幾年很是看重程家，程少監司此去宣琅，必不會太久。”

唐琦沒有及時開口，很多事情堆積在他腦中，密密麻麻的話語好像隐約牽織了條大網。

張棟…狼策軍…李無淵…攻城…周家……？把這些細枝末節捆在一起……

父親身死……程妄被貶……我身邊的人都不會有好下場……

唐琦猛地一激靈，手腳瞬間冰涼，他急跨上馬草草跟雲安道了聲謝便立刻揚鞭而去，夜色黯淡無光，他心裡是無底的空洞，從未如此驚懼過，他害怕他的遲鈍，也怕他動作太慢。

快！要快！必須要再快一點！

齊王府内，盛晔收斂起臉上的笑意，冷冷看着被架起已經奄奄一息的李無淵。

李無淵嘴角含血，艱難擡頭惡狠狠仇視着盛晔：“你…畜、生。”

盛晔隻是輕笑一聲，居高臨下看着對旁邊人道：“備馬，我要入宮。”

“殺、了、我！”

李無淵掙紮着向盛晔嘶吼，血痂爆開，又是新一輪的鮮血淋漓。而盛晔隻是後退半步，有人竄出護在他身前，李無淵被死死壓在地上，隻露出個眼睛，奮力地怒視着。

對面那張和自己長得一模一樣的臉正和盛晔一樣居高臨下，像看垃圾一樣輕蔑又嘲弄地俯視他。

“别來無恙啊，哥、哥。”

......

是夜，狼策軍停馬紮營，火燒起了幾堆，林嘉措正獨自圍在某個火堆前研究軍事地圖。

“林嘉措！”火光下，遠邊唐琦策馬揚鞭而來。他很快翻身下馬，聳幾下肩，搓着手坐到林嘉措身邊。

“呼…凍死我了，去青岩的路真不好走，到處都是硬邦邦的石頭。”他哈了一大口氣，林嘉措隻是略微蹙眉歪頭看他，注意到他的眼神，唐琦也瞥過去，上下斜他一眼：“看我做什麼？”林嘉措卻是突然一笑，了然地盯着他看。唐琦正思考着，一道幽幽的聲音便傳進他耳中。

“林、铮、野。”

他身子一僵，極心虛地縮起脖子，面前林嘉措嘴巴未動，這聲音……

“琦哥！我錯了！下次再也不敢了！”

“唐琦”立馬抱頭搶地，慫慫地在地上縮成一團。“還真是你小子啊！”林嘉措一把鉗住他脖子把人從地上撈起，然後熟練地伸向他臉，摸摸索索地摸到一處，狠手一撕，整張臉皮便被掀開，露出了面具之下原本的臉。

“啊！嘶~疼！”林铮野摸着紅腫的臉，聲音幽怨着看向林嘉措道：“哥你怎麼發現我的，我還以為這面具做的天衣無縫，絕對沒人發現的了呢。你到底怎麼發現的啊！”

林嘉措作勢要把那面具丢到火裡，林铮野卻是眼疾手快，一把撈過塞進自己懷裡，嘴裡還嚷嚷道：“唉——哥你别扔啊，萬一還有用呢！”

“不過哥，我這面具做的和琦哥不像嗎？你怎麼一眼就看出來了？”

“因為聲音。”

林铮野滿不可置信，他眼睜睜看着林嘉措當着自己面發出來唐琦的聲音。

“你這面具做的挺成功，要沒今天這事，我還真沒發現你跟仲樂身形竟這般像。方才若不是你出聲，我還真被你騙過去了。”

“哥！”林铮野幾乎要一整個人撲到林嘉措身上：“你剛剛怎麼發出琦哥聲音的？教我，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