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套九根,每根三支的銀針做的十分精細,為了方便拿捏柄上還用花絲工藝雕刻了精細的圖案。江籬仔細的檢查了一番後,将銀針插入切塊的豬肉中,上下拔動見順暢無阻就連三寸粗的那根都不例外。
真不錯。
她将每根針都用酒消了毒收進紫檀木匣後,随口問高标,“你家公子呢?”。
按規矩魏王的行蹤是不能洩露給任何人的,但這江姑娘好像也從來沒有守過規矩,所以他小聲提醒,“公子今日心情不太美”。
平日他無事基本都會去醫館接江籬,若有事耽誤了,也會在外院等着江籬回來。但今日江籬進門都有一會了,還沒見他出現,可見是氣的不輕。
高标覺得,自己有必要提醒江籬一聲不要去觸他黴頭。
那祖宗發起脾氣來,可是六親不認的。
正要擰紫檀簪的江籬眉頭皺起,“誰又惹他了?”。
不是告訴他了不要動不動就生氣嗎?這人怎麼不聽呢!
“咔哒”一聲,紫檀木簪上的芙蓉花由半攏轉向完全綻放,花蕊中金光若隐若現,再轉一下,九根粗細不同的金針就旋了上來,巧妙的設計江籬初見滿眼驚喜,此刻卻完全沒了試針的心情。
不行,她三兩下把簪子扭回原位,她得去看看。
走到一半,她又想起了錢森胳膊上的舊傷,“錢大人在嗎?”。
“應當是在”,高标回道。
“勞高大人找人和他說一聲,若是不忙,來我這一趟”。
“是”。
高标去找錢森了,隻剩芸荷和春櫻跟着江籬繼續往路上走。
她倆面上有些忐忑,殿下此時正在氣頭上,姑娘這會過去怕不是要被遷怒,她們勸了兩句,見江籬不聽隻能暗自祈禱魏王趕緊消氣。
江籬很少在白天來書房,她隻有晚上練字的時候會來。
因此看到她急匆匆的從月亮門中出來,外院的人回避不及隻能垂首或面壁等她走過,就連拖着個小厮的侍衛都不例外。
江籬聞到空氣裡血腥味眉頭皺的更緊,“怎麼回事?”。
“回姑娘的話”,侍衛垂首回話,“這刁奴不守規矩,屬下奉命懲戒”。
“我沒有,我沒有”,奄奄一息的人當下掙紮起來,“我真的隻是路過,江姑娘,救我,我真的隻是路過”。
江籬認出來了,這人她曾在假山那邊碰到過幾次,也是他提醒她,水邊近來蚊蟲多小心被叮着。
“姑娘”,芸荷和春櫻同時把江籬挽住,外院的事她不能插手,今日尤其不能,“咱們還是先去看公子吧”。
院子裡的動靜傳到裡頭,膚色蒼白虛胖如饅頭的男子操着尖細的聲音問下首的何海,“這位就是江姑娘?”。
何海回道,“是”,江籬平日都是日暮時分才會回來,怎麼偏偏今日大中午回來了,那銀針真就這般重要?
他倆從左廂房出來,剛好看到江籬一把推開書房門,氣勢洶洶的往裡闖的樣子。
饒是王海見多識廣也被她給吓到了,“這,這江姑娘.......”。
他都不知道該說她未經通報就進魏王書房不合規矩,還是該誇她膽子大,這時候還敢往魏王身邊湊。
何海扯扯嘴角,幹笑了兩聲,剛準備解釋,就聽到裡頭傳來一聲嬌喝,“你怎麼又生氣了!”。
江籬看着一片狼藉的書房,心頭的火一下子就起來了,那個琉璃玉瓶前天從擺上的,還有這碧清合川屏風怎麼都黑了?他是把硯台砸上面了嗎?
雙目赤紅的蕭明睿看着她就像看着陌生人,“滾!”。
江籬沒好氣的放下針匣,對着他的胳膊就是一巴掌,“你再給我說一遍?”。
守在門口的四人同時哆嗦,王海心中暗想,這姑娘真是好膽量,怪不得敢在雨夜往山上跑。
溫柔的手指挨上寒冰般的手腕,蕭明睿喉結動了兩下,本能的靠近身邊的熱源。
真香,他伸着鼻子在江籬身上嗅來嗅是,好香,怎麼能這麼香,他想........
“嗷!”,江籬用盡吃奶的力氣掐向他中指上的中沖穴,“你給我醒醒”。
蕭明睿眼角抽搐兩下,眼神中閃過一絲清明,高挺的鼻梁蹭在江籬燒起來的脖頸上,閉緊雙眼用盡畢生的克制力壓下心底的破壞欲,沙啞着聲音對江籬說,“出去”。
他不想讓她看到他這幅惡鬼模樣,但又舍不得懷裡的熱源。
他冷了太久了,不想再冷下去了。
怎麼能有人發脾氣發到失去理智,卻又要把人往腿上按呢?要是換成旁人,江籬一定會認為那人是故意要占她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