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手按住他狂躁的脈搏,一手順着他的脊背緩慢撫摸,“來,跟我一起,吸氣,用力吸,對,再吐氣,慢慢吐~”,她不自在的在肩上蹭蹭耳朵,偏頭躲開要杵倒她臉上的發冠,“對,再來一次,很好,再來,吸氣~”。
試了十個呼吸後,蕭明睿的面色倒是平靜了,但脈象卻絲毫沒有平息的意思,江籬看到擱在旁邊的針匣,腦海中靈光一閃就要從他腿上下來。
“你也不要我了嗎?”,可憐巴巴的聲音聽的她心裡很不是滋味,“我”,江籬心想,我要的起嗎我?
“我不走”,她握住他的手輕聲說,“我隻是要拿個東西,你能把鞋脫了嗎?”。
蕭明睿反手将她的手握進手心,腳下一踢兩隻黑靴同時飛了。
江籬從針匣裡取出兩根銀針,一左一右插進他腳底的太沖穴。
她其實一直都沒弄明白他這身體是怎麼回事,她隻能暫時針灸太沖穴,引肝氣往下,讓他趕緊恢複清醒再說。
在她焦心的按着蕭明睿的脈搏數數時,高标帶着錢森也來了,“兩位大人這是在做什麼?”,他不解的問道。
王海比了個“噓”的手勢,“噤聲”。
“不行啊”,高标說,“江姑娘要見錢副将”。
“這”,兩人對視一眼後看向芸荷,芸荷恨恨的揪帕子,何總管明明知道公子最不喜有人打擾他和姑娘獨處,這不是把她往火坑裡推嗎?
一臉喜色的錢森也不笑了,高标這小子不會在耍他吧?
高标撓撓頭,小聲問,“公子好點了嗎?”。
“應該吧”,王海也不确定,他本以為江籬進去就得被趕出來,結果沒想到她和他吵吵兩句後,裡面竟然就安靜下來了。
高标清咳一聲,小心翼翼走到窗外,“公子,姑娘,錢副将來了”。
早就聽到他們說話的蕭明睿懶洋洋的應了一聲後問江籬,“你找錢森?”。
“他那胳膊上的舊傷針灸一下會好的更快,我就想着”,感覺對指腹下的脈搏又亂了起來,她趕緊解釋,“這,這,你,他,你金尊玉貴的,對”,她急中生智的說,“這要不是情況緊急,我也不敢往你身上試啊,對吧”。
她待他的确無比珍重,大蒜膏制出來都得在動物身上試了才放心他用。銀針來了,那必定是要找人試過無礙才能放心他用。
想到此,蕭明睿嘴角勾起一抹輕笑,脈象也逐漸變得平和起來。
他拿起手邊的金鈴晃了兩下,高标帶着芸荷幾個魚貫而入,一地的狼藉很快收拾幹淨,髒了的屏風也被擡了下去,另外擡了一架白玉翠竹屏風放在原來的位置。
七八雙眼睛一眼不錯的看着,錢森少有的羞澀了起來,“要不,要不”,他對江籬說,“要不還是讓何總管給屬下灸吧”。
江籬揮揮手示意閑雜人等都先出去,“忙去吧,都先忙去吧,不用在這圍着”。
高标和芸荷幾個從善如流的走了,隻剩兩個海還留在原地,何海解釋,“老奴跟着看看,日後也好給姑娘幫把手不是”。
總不能讓江籬三番五次地對着個赤膊的大男人吧。
有道理,蕭明睿看向何海,你怎麼還不走?
王海一臉不敢置信,殿下,這針可是老奴給你送來的!
修長的手指輕敲了兩下桌面,何海不敢再造次,躬着身退去了窗外。
錢森也不敢再墨迹,三下五除二脫了衣杉,露出肌肉隆起的臂膀,江籬仔細問了他近來的症狀後,在合谷曲池手三裡外又加了大椎和命門兩穴。
她對何總管說,“症狀不同,入針的力道和深度也不大一樣,您還是向先前那樣用艾給他灸吧,加上大椎和命門兩穴”。
何總管将順序和位置記好後問道,“若腿上有舊傷,可否能用此法?”。
江籬點頭,“要看具體病症,若是寒濕型艾灸和針灸都可用,若是濕熱便隻能用針灸”。
剛好有人在這躺着,她就順手給他把腿上可以灸的阿是穴陽陵泉委中足三裡給他指了一遍,指完又不放心的交代,“每個人的症狀不同,對應穴位也不一樣,須得面診後才能下決斷”。
從軍之人身上或多或少都會帶有舊傷,錢森這些能混上官職的就更别提了,身上沒點毛病都對不起腰上的大刀。
他胳膊上的舊傷艾灸後緩解了不少,有和他同樣煩惱的問了後就找到了何總管跟前。
他小心翼翼的看了眼蕭明睿的臉色,見他面上沒有不喜,才笑着對江籬說,“多謝姑娘賜教”。
江籬擺擺手毫不在意的說,“不用謝不用謝,是你朋友腿上有舊傷嗎?”,看他點頭她說,“那讓他得空了到醫館一趟,我替他看看”。
“哎,好嘞”。
兩人說話間,蕭明睿突然想起了另一件事,“防腐的東西帶來了嗎?”,他問窗外的王海。
江籬眼睛一下亮了,這人真神啊,一下能帶這麼多東西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