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籬雖然沒猜到這個長輩是天合帝,但能當蕭明睿長輩的還能不是皇親不成?
“頭風分為寒性和熱性兩大類,若是寒症頭風可以用艾灸調理,但若是熱症怕是與火上澆油無異,可以刮痧........“。
她是個情緒十分明顯的人,和平日裡截然不同的态度讓蕭明睿心下有些不虞,一個破了相的女子而已,至于讓她憂心至此?
白子漫不經心落下,餘夫人無奈搖頭,“你心不靜”。
方才還是白子占上風的局勢竟瞬間變了,江籬詫異的眼神在他倆之間遊走,看不出來啊,餘夫人竟然這麼厲害!
蕭明睿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子,江籬坐在這魂不守舍的,他根本無法沒有心思下棋。
一個銀環倒好安置。
可這次安置了銀環,等到金環玉環瓷環銅環石環出現了,又要怎麼辦?
就像曾經義莊裡的那些災民,一個兩個一十二十一百二百她能救得過來,可若是成千上萬呢?
很久之後的江籬回答他,“救一個算一個,管他成千上萬的,總有救完的一天”。
她知道她若是真的開口要把銀環留在身邊,蕭明睿也不會拒絕。但她覺得自己身邊并不是個好去處,她已和趙掌櫃的約好,待雨季結束,她就跟她一塊去外面收藥材。
這種情況,實在不适合再帶個人在身邊。
想了兩日沒想到與什麼解決法子的她最終去找了趙掌櫃的,同為女子,她覺得她應該能理解銀環的難處。
趙掌櫃的當然也沒讓她失望,“我家裡缺個煮飯的,她家裡要是願意的話可以去和作伴,就是擔心她家裡不會願意”。
時下女子出趟家門都得了家中男子的首肯才行。銀環一個雲英未嫁的姑娘怕是自己不能做主。
“哪也不能眼睜睜的看着她嫁給一個傻子吧?”,江籬心中還是不忍,“就沒有旁的法子了嗎?”。
“放心”,趙掌櫃往嘴裡丢了一個胡豆嚼的吱吱作響,“就她那個一心隻想占便宜的爹,是絕對不會倒貼嫁妝把她嫁給她繼母那個傻子侄子的”。
“啊?”。
江籬剛想問問這是為何,門外就進來了一對頭發花白的老夫妻帶着孩子進來了,“大夫在嗎?”。
他們說話的聲調和江籬平日裡聽到的不太一樣,身上還帶着一股莫名的但勉強能聽懂。
脈象細沉無力,澀而不暢,腹上一碰孩子就要往後躲,再一問便下還有血塊
這正是痢疾的症狀。
佝偻着腰的老伯哆哆嗦嗦的從懷裡摸出三個銅闆,“我,我們隻剩這些”。
江籬沒收他的錢,反而搭上了他的手腕,今日并未下雨,但這人的皮膚卻涼中帶汗,脈象更是細弱欲絕。
不好,這是重症。
她凝神又去探了老婦人的的脈,幸好,這個還算正常。
江籬飛快寫下兩張藥方交給香櫻去煎藥,自己則扶着老伯去了屏風後頭。
“您的情況比較緊急,我先給您紮針固陽”,看他一臉忐忑,江籬又解釋了一句,“放心,不收你們錢”。
“多謝大夫,多謝大夫”,老婦人聞言當即跪倒在地,感激涕零,“您真是活菩薩下凡啊”。
他們也是聽旁的人說濟慈堂的女大夫醫術好心腸軟,遇到付不起診金的病人就不收錢,才想着來碰碰運氣的。
沒想到真讓他們給碰上了。
為了轉移三人的注意力,江籬給老伯紮上針後和惴惴不安的婦人閑聊,“您幾位是從哪來的?”。
一說起這個老婦人眼淚就忍不住了。
聽着她斷斷續續的聲音江籬的臉上的血色也跟着消失殆盡。
青州的河堤又決了,這婦人的兒子被攔路搶劫的賊人打死了,兒媳婦和孫女被搶了,好端端的一家人現在就剩他們三個了。
“你們病都沒好全怎麼就從義莊出來了?”。
老伯擡頭說,“義莊早就被軍爺們住滿了,哪裡還有收留我們的地方”。
“什麼?”。
江籬這一刻如墜冰窖,怎麼可能呢?義莊怎麼可能會被軍爺住滿呢?
她不信,送走這祖孫三口後就急匆匆的回了小院。
“公子呢?”,她盡量克制着心中藥爆發的情緒問。
芸荷和香櫻對視一眼,這是怎麼了?香櫻搖頭,江籬給那老伯紮針的時候,她去拿藥了,還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算了”,江籬;拎着裙子往書房跑,“我去書房找他”。
“您别急”,香櫻也跟着她跑,“芸荷姐姐已經讓人去尋公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