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玉叢中紫玉條,幽花疏淡更香饒,不将紅粉污高标”①
當初他用這句詩來給她介紹他的名字,轉眼間,他卻被打的連個人樣都沒有了。
那可是他的貼身侍衛,在他身邊陪了将近十年了。
江籬突然覺得很冷。
她會不會有一天也落到那個地步,當她對他沒有價值的時候,或者惹到他的時候,會不會也會像一攤垃圾一樣被人處理掉?
江籬不想被當做垃圾處理掉,她不想待在這個吃人的地方。
她不能再在這裡待下去。
心中下定了主意後,江籬就行動了起來。
餘夫人,楊大嫂,還有張老夫人的病症都需要持續艾灸,猛的斷了怕是要前功盡棄。
她将她們可能出現的症狀一一寫下交給香櫻,又寫了兩道藥方藏在自己當初住的那間屋子裡。
她很感激趙掌櫃的對她的照拂,如果不是她,她未必能這麼快的适應在丹城的生活。除了藥方,她也拿不出旁的來回報她。
當然,銀環和何總管那裡她也沒有忘記。
除了身上的衣杉,蕭明睿送她的東西,江籬隻帶了那兩套針。
青雲山在青州,青州洪災還未散,有的地方還生了瘟疫,她需要這兩套針來防身。
*
想要悄無聲息的離開,比江籬預想中的還要困難。隻要出了小院,她身邊時時刻刻都有人跟着,如何甩掉人并悄無聲息的離開丹城,并且不連累到香櫻她們,對她來說着實是個大問題。
又是一個雨天,江籬愁眉苦臉的看着門外“噼裡啪啦”的水花,正絞盡腦汁想怎麼才能有個萬全之法時,一陣嘈雜的吵鬧聲遠遠的傳了過來。
“我就不信這沒有王法了,好端端的人給她治的不會說話了,她還能不管了!”。
“少爺,您冷靜點,那畢竟是魏王殿下身邊的醫女”。
被叫少爺的人袖子一揮推開勸說的仆人,怒氣沖沖的沖進濟慈堂,“江籬呢?江籬在不在?”。
這位叫嚷着找江籬的不是别人,正是王夫人的兄長劉公子。
王夫人聽說張老夫人的頭風經由江籬之手後有所好轉,特意回了趟娘家告訴他們這個好消息。
她嫂子月子裡落下的毛病有治了。
可惜她的一片心意換來的卻是一頓呵斥與責怪,不管她父親還是兄長都覺得女眷大庭廣衆之下去醫館看診,有辱家風。
王夫人不忍看嫂子日夜被病痛折磨,親自登了張員外家的門,讨了兩支艾柱送回了劉家。
隻是就像江籬和餘夫人說的,頭風也分熱症和寒症。若是寒症灸了也就灸了,沒灸對位置最多也就是個沒效果,但若是熱症灸了那問題可就大了。
劉少夫人的偏偏還就是熱症,用了性溫熱的艾灸後體内熱邪狂漲,頭疼加劇口幹舌燥,今晨一醒來更是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愛妻心切的劉公子套了馬就沖到了濟慈堂,叫嚷着讓江籬給他個說法。
下着大雨也不知道哪裡來的這麼多看熱鬧的人,這會兒正圍着濟慈堂的大門指指點點。
趙掌櫃的卻一點都不虛,他攔住要上前的江籬眼神示意她稍安勿躁。
“你說你夫人用了江大夫的藥不能說話了?”。
“對!”,劉公子雙手叉腰目眦欲裂,“本來隻是偶爾頭疼,用了你們的藥現在話都說不出來了”,他粗喘了一聲,似是氣的不行了,“這等欺世盜名濫竽充數的庸醫我若坐視她繼續留在魏王殿下身邊,與奸佞何異!”。
“趙掌櫃的你不要攔我,今日就算豁出我這條命不要,我也要送她去見官!”。
江籬原本是很慌的,她隻是一個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凡人,行醫之中會出現誤診雖說不該,但也不是不能出現。
她都把藥箱收拾好準備跟這人去看看那個用了她的藥不能說話的病人了,結果這人卻說原本隻是偶爾會頭疼。
她的病人裡,會頭疼的隻有張老夫人一個。
趙掌櫃的顯然也想到了此事,“即是用我濟慈堂的藥用出的問題,藥?票據?可帶了?”,看他啞火,趙掌櫃理理袖子說,“什麼都沒有?呵,你别是帶着一張嘴來訛錢的吧?你們劉家在丹城也是有名有姓的,怎得就”。
他話沒說完,劉公子已氣的臉色鐵青,他們劉家自诩書香門第,如何能受得了這種屈辱。
他從袖中掏出一物丢到趙掌櫃腳下,“你敢說這不是你們醫館的東西?”。
玉白的手指撿起地上的艾柱,劉公子不由得晃了下神,這鄉野女子怎會長的這般貌美?
“是我們醫館的東西”,空靈悅耳的聲音不緊不慢響起,劉公子自覺抓住了他的把柄,“那就請江大夫跟我往府衙走一趟吧”。
江籬拉住要和他争論的趙掌櫃,“這是我開給張員外府中老夫人的艾柱,為何會出現在公子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