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明睿看着她泫然欲泣的眼,想說的話最終化成了一聲歎息,“好”。
心中所想如願達成,江籬心中卻生不出一絲的喜悅。
“我想每天下午去災民聚集的地方看看”。
“好”。
“我........”。
沒有聽清的蕭明睿側身靠近,深沉的眼眸比一望無際的沼澤還要惹人淪陷,“什麼?”。
“沒什麼”。
江籬沖他笑笑,眼裡的悲傷轉瞬即逝。
一想到可能再也看不到這張臉,她的心就像被一隻拳頭攥住了一樣,疼的她喘不上氣來。
“不是要去别院用午膳嗎?我們快走吧”。
蕭明睿為她扶正發髻上歪了的簪子,輕笑着說了聲,“好”。
*
“那醫女當真離開魏王身邊了?”。
“回太尉大人的話,當真!”,跪在地上的人面上亦難掩激動,“咱們得人看着她離開城門的,魏王為此大發雷霆,無人敢近身”。
“好啊,好啊”。
秦太尉撫掌大笑,“真是天助我也”。
當年皇帝登基,他自認出的力不比姓薛的老匹夫少,就因為是武将出身,落了那老東西一頭,累的女兒也隻能屈人之下。
萬幸啊老天還是眷顧他的,貴妃入宮一年便誕下皇子,倒是皇後一直都無所出。雖然不知其中究竟有何隐情,但就看薛家年年往宮中送美人的樣子,他猜應當是皇後身有隐疾,實在生不出來。
“可是魏王的人一直沒從青州離去,再讓他查下去........”。
“怕什麼!”,秦太尉老神在在的端起茶盞,溝壑縱橫的臉上滿是得意,“掌管水利的是他薛家的姻親,真查出什麼和咱們沒半點幹系”,他放下茶盞繼續問,“那醫女呢?怎麼沒有一塊帶來?”。
他的人怎麼查都查不出江籬的來路,隻知道她是跟着魏王從燕山上下來的。
先皇後陵墓在燕山,燕山上有守陵的衛軍世人皆知,這也是追殺魏王的人不敢繼續往裡再追的原因。他們原以為江籬是陵衛,可後來消息陸續傳來,她那作風怎麼看都不像陵衛,倒像是靈蘭閣裡那些人的作風。
從晉王去世後,靈蘭閣就避歸山林不問世事。這江籬突然冒出來實在怪異,絕不能讓她落入旁人手裡,那用大蒜制成的神藥隻能是他們秦家的。
遭人惦記的江籬這會正苦哈哈的順着溪流趕路。
離開之前她特意跟趙掌櫃的打聽了,隻要沿着水流一直往下,就能從丹城走到青州的石麻城,過了石麻城再往北走,經過飛石城走上兩日就能看到青雲山。
出了城後的路并不好走,即使她把露在外面的肌膚都拿泥巴給抹花了,一路上還是有不少貪婪的眼神緊盯着她不放。
還有些喪心病狂的不幹不淨的直接拉扯她。
“小娘子往哪去啊?”
江籬握緊手指,冷冷的看着圍過來的人,汗水從額頭上劃過,白皙的皮膚比淤泥裡的珍珠還要惹眼。
他離她越來越近,那股濕熱泥土發酵過後的味道像個密不透風的罩子一樣,悶得她心口一陣惡心。
“過來吧你!”。
江籬閃身往左,滿是血泡的指甲和她的臉擦肩而過,下一刻頭上一緊。
“躲?”,那人抓着江籬的頭發笑的一臉猙獰,“躲啊,你不是能躲嗎?!啊!”。
江籬咬緊牙關手往後揮,鋒利的匕首劃破破爛佝偻的衣杉,血腥氣随風飄向岸邊。
她是醫學生,手中的刀除了做實驗還是做實驗,傷人還是頭一次。
她顫抖着洗去匕首上的血迹,眼淚“啪嗒啪塔”的落進湍急的水流中。
她不是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了。
她很害怕,害怕自己根本走不到青州。害怕自己不僅沒有找到回家的路,還要賠上這條命。
回去嗎?她往後看看,悶熱的路面上連個鬼影都沒有,不遠處的樹林裡似乎隐藏着無數雙貪婪猙獰的眼睛。
“救命啊!救命啊!”。
江籬條件反射的看向傳出求救聲的方向,河裡正有人在浮浮沉沉,腦子反應過來之前,她的身體先做出了行動。
“撲通”一聲,兩道黑影快速從樹上閃到河邊,剛才還在河邊的人連個影子都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