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凝見女子坐在一旁自言自語:“桃花姐姐你是有什麼心事嗎?”
女子抹了抹眼角清淚,唇角上揚:“沒,我就是太高興了。”
“哦,那高興就要笑啊,怎麼還哭上了。”
在小孩子面前失态,女子窘迫:“對,該笑,應該笑。”
次日清晨,臉蛋癢癢的,似有什麼東西抹在臉上。
小姑娘砸砸嘴,皺起小眉毛不想睜眼,被吵醒有些煩躁:“别鬧。”小手撓撓發癢的地方。
少年勾唇壞笑,不亦樂乎。
“我說了你……”
徐凝兩眼一睜,對上一張倒反的臉。
“你幹嘛?”
堂溪胥趕忙藏起手,“我看你臉上有隻蟲子,幫你拿下來。”
“蟲子?!”小姑娘花容失色,“在哪兒?”
徐凝坐起來,驚慌失措。
“已經弄走了。”少年面不紅心不跳。
醒了就沒有睡意,起身洗臉。
“桃花姐早把飯做好了,就等你呢。”少年起身制止。
“那你不早點叫我起來。”叫這麼多人等,多尴尬啊。
為了防止徐凝照鏡子,堂溪胥還主動過去給她挽發髻,雖然他也覺得醜。
徐凝倒沒起疑。
馬上辰時了,算不得是早晨。
飯菜清淡,還有幾道徐凝愛吃的甜點。
謝桃花老遠就看見兩片“紅太陽”,捂嘴淺笑。
小姑娘皺眉,她笑什麼。
不隻她,不常與他們打鬧的花行也偷笑起來。
“我臉上有什麼嗎?”
謝桃花舉起銅鏡,黃鏡中的小人兒臉頰被唇脂抹得通紅,眉毛粗,嘴唇紅得滴血,明顯是被惡意塗抹的。
真是鬼迷日眼,男不男女不女。
“堂!溪!胥!”
徐凝想去打他,奈何身高不夠,跳都跳不上去。
“诶,诶,打不着,打不着。”少年伸手抵住小姑娘的臉。
徐凝雙爪懸空亂舞,像隻炸毛的小貓。
“淼淼惱什麼,我瞧着挺可愛的啊。”謝桃花笑哭。
最後以堂溪胥給徐凝買一個月的糖水告終,這才消停下來。
……
“看來陛下不放心,還是派人來了。”
老将陳寅劍眉緊蹙。
“他一介宦官懂什麼?還做起勞什子監軍?”
齊肅嗓門大,如雨天雷鳴。
莫文青大坐于長案前,思索着什麼。
帳内各人皆靜下來,天子近臣看似不遠萬裡下達喜诏,說是莫文青戍邊勞苦,而晉國又屢屢挑釁,故派人替他分憂,明眼人也看得出來這是想分他手中的權。
至于聞涼,莫文青倒是略有耳聞,是近年來才入宮的。
不到兩年,一個沒有背景的人便成了天子近臣,其實力可想而知。
“來了這麼久,還未曾好好款待。清風,你且将這封請帖送去。”莫文青速速寫好交給陳清風。
沙場中心的篝火熊熊燃燒,偶爾或有“滋啦”聲,烤架上的全羊滋滋冒油,黃細的塵沙都垂涎三尺。
莫文青坐于正中,高舉有少許缺口的粗陶碗,聲如洪鐘:“聞大人莅臨已有一日,實在軍事繁忙,今日才抽出時間宴席款待,還望聞大人見諒!”
“莫某自罰一杯。”
莫文青一口悶了,喝得急,酒水順着嘴角流下。
聞涼眯眼淺笑,年紀輕輕卻像隻狐狸。
“莫将軍客套,你我皆為陛下效力,何來見諒一說。”
聞涼正要飲酒,碗邊豁了個口,不禁皺眉。
莫文青瞧見,下令讓人換碗。
怎料那人擡手,“無妨。早就聽聞莫将軍節儉且不拘小節,今日親眼所見方才知是真的。”
“這位便是莫小将軍?”
聞涼瞧見正對面的莫庭舟。
“正是犬子。”
莫庭舟起身朝聞涼見禮。
說是小将軍,然聞涼比莫庭舟還要小上幾歲。
“小将軍客氣,不必多禮。”
這人嘴角依舊銜着笑。
“往後軍中之事還有勞大人分憂。”
莫文青試探道。
聞涼放下木筷,将夾起的羊肉片放回盤中:“若論軍中之事,還是莫大人擅長。況且軍中精銳多少,軍饷幾何,周邊地勢如何相比莫将軍更清楚。”
陳寅幾人皆頓下碗筷,臉色平靜但卻重石捶心。
聞涼無疑在敲警鐘,暗示陛下對邊疆之事一概不知,又或者是說知之甚少。
陛下顯然早已起了疑心,于武将而言,帝王猜忌好比頭頂懸了把刀,不知何年何月又或是下一刻便會腦袋分家。
莫文青對着酒水愣神,臉色煞白,憶起與陛下的少年事,心中五味雜陳。
“我等皆是陛下臣子,戍衛邊疆更是我等職責。以後若有不足之處,還望聞大人多多指教。”莫庭舟越過禮數,對上那雙眼僭越而言。
聞涼的臉色瞬間拉到冰點,眼角沒了笑意。
默了一瞬,冷笑道:“小将軍所言極是。”舉杯示意。
一番敲打卻是失了威嚴。
“放開,放開讓我進去。”
“您就别為難我們了,将軍說了營中重地您不可進。”守衛無奈。
不遠處有幾聲吵鬧引起莫文青注意。
“你去看看這是怎麼回事。”莫文青對一小将道。
小将了解後,想要湊過去耳語。
聞涼擡眸,莫文青估摸着不是什麼大事,“沒事,你就在這兒說吧。”
“回将軍,小公子和小姐來了,您和夫人多日未歸家,他們想你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