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莫文青應當不知這件事,否則不會不管,隻怕是手底下的小兵出了問題。
“這種情況可嚴重?”
老人家整理手中的東西,把胡餅擺出來。
“不嚴重,十天半月有那麼一次,今年才出現的。”
陛下下令流通貿易,是去歲的事,正式開始實施約去歲年中。
“老人家,這幾個胡餅我要了。”
聞涼給了一大錠銀子。
“多了多了,公子這可使不得。”
“無妨,留着我明日再來買吧。”
店家是個實誠人,若不這樣說估計硬要把餘錢塞回去。
眸光後移,土牆處一抹橘黃色的身影閃過。
徐凝回過神時,那人已經不在了。
“小妹妹,你是在找我嗎?”
大白天的,有種陰森森的感覺,莫名後背發涼。
咽了一下口水,默默深吸一口氣:“我出來玩迷路了,找不到哥哥。”
有意思,還沒問,自己就說了。
聞涼蹲下來,與她平視:“正好我要去莫府,不妨你跟着我吧。”
這人笑盈盈的,眯成一條縫。
看着這張陰冷柔順的臉,徐凝心裡發毛。
“好。”
走了幾步,那人又道:“我還是牽着你吧,免得你待會兒又丢了。”
沒辦法,徐凝隻好牽上去。
真倒黴,本來想跟着聞涼或許有新發現,線索不多還被人抓住。
男子垂眸淺揚唇角,小姑娘兩眉毛一直鎖着。
走了一會兒徐凝才想起,她是要去花行家啊。
堂溪胥去完演武場回來,沒見着妹妹人影,出門來找。
見到少年那一刻,仿佛抓住救命稻草。
“哥哥!”
這小丫頭,第一次正兒八經地這麼叫他呢。
有點小雀躍。
徐凝想沖過去,奈何被那隻大手拽住。
“多謝聞大人護送舍妹。”少年躬身作禮。
聞涼笑笑,本想直接松手,想來想去還是親手将人交到少年手裡。
“小公子可要仔細着些,莫再要讓妹妹迷路了。”
心一驚,轉頭望去恰對上那副笑臉,意味深長,教人尋味。
聞涼甩袖離開。
不過小孩子的把戲。
兩人走了一路,小手緊緊握着少年。
“你,就那麼怕他?”
“很明顯嗎?”
“明顯,你走過來時一直在發抖。”
堂溪胥一本正經,眼神無比真誠。
對于聞涼,經曆上一世,徐凝曉得他的手段和真面目。
人皮作傘,沐浴人血,别人是說說,他是玩真的。
雖然堂溪胥也不是什麼好人。
“哪有。”
堂溪胥不想再逗她:“今日花行做了一桌子好吃的。走走走。”
上個時辰有個小厮過來傳話,讓他二人早些回去,家主做了一大桌子。
這幾日有宮中人來,小孩子在家總歸不自在,二人還要在花行家住幾日。
……
堂溪胥給徐凝講今日遇見的趣事,小姑娘耐心聽,兩人有說有笑,搖搖晃晃的終于到酒肆。
“咦?今日怎麼回事,這麼快打樣了?”
還未到晚飯時間,天光大亮,忽而聽見街邊小販的呼賣聲。木門翻舊,門角許是浸了酒末尾處潮濕,邺縣的風時常有,寫着桃花酒肆的紅布幡子迎風而動。
“吱呀”
堂溪胥推門而入,後面的小姑娘邁過到她小腿處的門檻。
院子裡落了不少杏花,大笸籮中鋪着烏漆嘛黑的藥草,徐凝前些日子沒看見,沒想到今天又看見了。
碎金陽光綴着屋子,幾隻小蟲啃食腐木,無聲無息,擡頭迎來兩大片人影,四處亂竄躲起來。
堂屋的門大開,自踏入這間屋子,佳肴美食的香味便充盈着鼻腔。
醉花雞、燒鵝、甜皮鴨,嗯,這甜中帶點油香的應是東坡肉。
這是把京城的廚子請來了嗎?
花行居然這麼厲害,以前怎麼沒發現。
徐凝不停咽口水,不顧堂溪胥,朝正屋跑。
餐桌上擺滿美食,不見花行二人。
謝桃花早幾日便吃得進些清淡的東西,徐凝穿過幾間屋子找人。
“花行,桃花姐姐吃飯啦!”
女童聲穿透一間又一間寂靜的屋室,小厮也不知去哪裡,不見人。
找了許久,終于看見熟悉的身影。
青綠的長袍鋪落于地,青絲貼散着粉色大氅,女子閉眼沉睡,靜靜的,靜靜的,不容外人打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