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議樓與酒店并不相連,李茂帶他們抄近路,走了員工通道,下了地下一樓,走了一段路,再上台階,推開一扇小門,這就走到了外面,再穿過一條兩側種滿不知名小花的石子小路,就到了會議樓。
設計部的人都等在樓門口的陰涼處,看見他們來了,先是表達了歉意,又一一握手簡單自我介紹了幾句,便商量着快到飯點了,不如就别上樓了,直接帶他們去嘗嘗自助餐廳的員工餐吧。
他們已經為珍寶公司的人準備出了一間寬敞又明亮的辦公室,其中有個叫郭志飛的男人,是設計部的組長,對盛夏提議:“盛策展人,我看你們帶的資料拿來拿去不太方便,要不就先放門口的保安室?”
有些資料是唐鐵項目的加密資料,在辦展之前絕不可以外洩,盛夏幾乎是想都沒想就拒絕了:“沒關系,上個樓而已不麻煩,你把辦公室的位置告訴我,你們先去吃飯就可以了。”
為什麼要給他們安排辦公室呢?
盛夏今天一早收到了這樣的消息——
雯姐說,這是珍寶和君禮的幾個高層共同商議決定的,認為他們團隊跑來跑去不方便不說,還不利于他們了解君禮的酒店文化和酒店環境。不如就把他們這段時間的辦公地點定在君禮,待一段時間,也能夠深入體會君禮的各個方面,以期設計出既能突出主題,又能融合君禮文化的唐鐵展。
其他的人正興緻勃勃地讨論今天餐廳的菜單,盛夏收起團隊所有人的文件,剛好這時進來一個電話,她與衆人交代幾句,獨自朝外走去,打算尋一處僻靜角落接電話。
“盛姐,一會兒你找不到食堂位置怎麼辦?”小薇在她身後喊她。
“沒事,不用擔心,酒店哪裡都有人。”李茂對小薇說道,又轉頭對着盛夏喊:“盛策展,你忙完以後就随便拽一個君禮的員工就好,你讓他們帶你去員工餐廳!”
“不用擔心,你們先去吃吧。”盛夏舉起文件朝他們揮揮手。
是盛軍打來的電話,問她今天下了班路不路過他們常去的那條小吃街,他在家裡清湯寡水的,嘴裡沒滋沒味兒,想念那家蒼蠅館子裡的牛肚粉了。
盛夏怼了他幾句,說:“就你那腫得睜不開眼睛的臉還有說不清話的舌頭,還想吃辣的?想着去吧,白費了母上大人的中藥,她不得怪在我頭上啊?”
那頭的盛軍含着大舌頭在電話另一邊撒嬌,盛夏受不了直接給他挂了。
一轉身,迎面撞上了一個端着杯咖啡急匆匆跑來的小員工,盛夏的第一個念頭就是保護好文件,拿着文件的右手立馬舉過頭頂。咖啡杯沒有蓋子,咖啡液直接從開口處潑到了盛夏白色的襯衣上。
“對不起對不起女士,我不是有意的。”
小姑娘年紀不大,清澈愚蠢的眼神中透着慌亂無措,幾乎快要哭出來,一看就是剛畢業沒多久的大學生。
盛夏不忍心責怪,笑着說了句沒事就讓她走了。
人離開後,她站在會議樓門前卻犯起了難。文件是沒被沾到一點咖啡液,但是她的白襯衣全都髒了,甚至胸口處濕透還隐隐走光。
下午還要和君禮的人一起共事,這才第一天見面就着裝不雅不太好吧?但是現在回家……盛夏眯着眼,擡頭看了下炙熱的太陽,唉,這個天氣趕回家再趕過來?她會中暑的吧。
正愁得不知該如何是好,一道熟悉的聲音響在她面前。
“盛小姐,這件外套您先拿去應個急,您還記得我嗎,我是祁總的助理小汪。”
一件剪裁精良的灰色西裝外套出現在她的視野中,一看就價格不菲,盛夏猶豫幾秒,還是趕緊接過來穿上了。
心中暗自感歎,祁佑白現在可真是财大氣粗,貼身助理随手給的一件衣服都是國際大牌。穿完之後還是老老實實重新給人家買一件吧,幹洗肯定不行的,會損傷衣服材質。
“我當然記得你。”她邊扣扣子邊回答。
她怎麼會不記得他呢,這個情緒外露笑點極其低的小夥子,那天在雯姐誇完她的香水後,他跟在祁佑白身後笑話了她一路。
“對不起盛小姐,我無意中看到我們君禮的員工沖撞到了您,還弄髒了您的衣服,真是不好意思,我替她跟您道歉。”小汪助理在盛夏穿好衣服後,才敢擡頭跟她講話。
盛夏也注意到了,心中一暖,說道:“沒關系,她已經道過歉了,我還要謝謝你的外套,送來的很及時。”
“我有女同事習慣在更衣室裡準備多餘的幹淨衣服,您要是不嫌棄,就跟我來,我給您要一件白襯衫怎麼樣?”
盛夏的眉頭舒展開,祁佑白的小助理可真是心地善良啊,她決定原諒他上次嘲笑她的那件事,再開口時,言語之間的熱情都多了一點點。
“那再好不過了,真是謝謝你啊汪助理。”
“不用謝,本來就是我們君禮的員工有錯在先……”倆個人邊走邊聊。
會議樓前的台階下種着一片白色的花,花瓣很大,香味卻是淡淡的清香,飄進人的鼻腔裡似乎有種安神靜心的功效,盛夏蠻喜歡的,多聞了幾下。
在她沒有看見的地方——
會議樓六樓,巨大的落地窗前,站了一位西裝革履的男子,灰色西裝,與盛夏此時身上穿着的一模一樣。
男子雙手插兜,身姿筆挺、面目冷峭,長相十分英俊,黑色的眼睛明亮又有力。
此刻,他正透過落地窗望向樓底與他的助理說說笑笑的盛夏,在她擡腳邁上台階時,她仰頭随意的一瞟,正正好地對上了他的視線。
他下意識地一慌,退後幾步,等幾秒之後再去看時,樓下已沒了那人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