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給盛父發了一條消息,說自己有事要去找馮知笑,會直接在她家裡吃早飯,就不用做她的那份了。
沒回,可能是還沒看見。
她收起手機,坐在桌子前,随便吃了一點。是她上大學時,早上最喜歡吃的蟹黃包和蘑菇肉燒賣。
盛夏邊吃邊恍惚,好像重新回到了上大學的時候。那時,祁佑白回回帶着早餐來找她,都會說:“夏夏,明天給你帶别的吧?你已經吃了好多天了。”
而盛夏總會撒着嬌拒絕:“我不,還沒吃膩呢,再讓我吃幾天再換别的。”
那個時候舍友都很羨慕她,有這麼個大帥哥男朋友,還天天給她送早飯。盛夏心裡樂開了花,嘴上卻謙虛道:“這沒什麼吧,大家不都是這樣談戀愛的?隔壁宿舍那個誰誰誰,她男朋友天天給她點外賣。”
有個舍友說:“那不一樣的。”
盛夏問她哪裡不一樣,她說:“夏夏,大學生的早餐啊,你想想這個含金量,沒課的時候大部分人都爬不起床來,誰能天天吃上早餐一頓不落,還能保證自己的女朋友也能吃上早餐的?隻有你家祁佑白,隔壁宿舍那個誰,她男朋友點了幾個月外賣已經不點了,很少有人能一直堅持下去的。”
“雖然隻是一頓不起眼的早餐,可是裡面能看出來的東西可多了,比如,祁學霸的自律,對你的關心,這份關心可不是追求漂亮姑娘的短暫關心,而是時時刻刻把你放心裡,把照顧你當成一個自己的生活習慣的關心……”
他給她送了多久的早餐來着?至少也有兩年了,一天不落,不管下雨下雪還是下冰雹。吃完早餐,她還會跟他一起去圖書館,自從跟他談了戀愛,她大四的時候成績最高考到全校前十……
盛夏從回憶中走出來,用餘光瞄了一眼對面的人。
他雙手交握,坐在椅子上一動不動,氣定神閑地看着她。
“你怎麼不吃?”
“我吃過了。”
祁佑白清冷的嗓音裡帶有宿醉的沙啞。
他其實根本沒吃,他不是常飲酒的人,昨晚喝的酒烈,且超出了他能承受的程度,此時胃部隐隐作痛,一點胃口都沒有。
就說了這麼一句話,之後,氣氛又沉默下來。
幾分鐘後,小汪助理敲響了酒店房間的門,他給祁佑白帶了一身嶄新的西裝和剃須刀等生活用品。
他站在門外,沒進來。
祁佑白拿着東西,去了洗手間,家裡的電話正好在這個時候打了過來。
她接起。
“喂,爸,我去笑笑家了,沒什麼事兒,今天不是休息嗎我去找她玩兒,嗯嗯,我正吃着早飯呢,餓不着我……”
祁佑白收拾好自己後,重新變回了那個西裝沒有一絲褶皺,英氣俊朗的總裁。他打開洗手間的門,往外走了幾步,對上盛夏的視線。
她看着他,豎起食指放在嘴唇前。
祁佑白點點頭,輕手輕腳将換下來西裝放到沙發上。
“爸,那我就先挂了。”
盛夏挂了電話,拿桌子上的紙巾清理嘴邊的油啧。
“不吃了?”
“嗯,我吃飽了。”
盛夏站起身來,也走到沙發旁,去穿自己的外套。
祁佑白在她身邊看着她,不發一言,但那眼神,分明就是有什麼話想對她講。
久别重逢的舊情人,如果兩個人能大大方方地交談還好,最怕的就是,有人用複雜的目光看着另外一個人欲言又止,那樣一準會将雙方統統卷入過去的情感糾葛中。
盛夏不想把氣氛搞得怪怪的,她笑了一下,若無其事地問他:“怎麼了?”
祁佑白稍稍擡起下颌,露出下颌骨流暢淩厲的硬朗線條,想了想,鄭重地邀請她:“能陪我去附近走一走嗎?”
“可以,不過……你待會兒沒事情嗎?”
能當上總裁的人可不是一般人,沒雙休的,周末加班節假日出差,那是家常便飯。
祁佑白擡起左手,看向腕間一看就價值不菲的鉑金表,說道:“有一個小時的時間。”
盛夏點點頭:“那就走走吧。”
他們去了附近的情人湖。
兩個人事先都不知道這湖叫這個名字,直到他們在步道上并肩走路時,看到了湖邊立着的一塊木質牌匾,才猛然醒悟過來——原來這就是湖邊小情侶多的原因。
對祁佑白來說,喜怒不形于色,這是作為領導層的基本素養,所以他隻是稍稍别開目光,便當作什麼也沒看到般繼續前行。
而盛夏卻有點尴尬,因為周圍黏黏糊糊的有情人實在太多,走幾步便能撞見一對親親抱抱的連體嬰兒。
但她畢竟不是二十歲出頭情緒都寫着臉上的小姑娘了,她在心中安慰自己,她盛夏活到今天,什麼尴尬的事沒經曆過?特别是在祁佑白面前,能出的醜幾乎都出盡了。隻不過是跟前男友在情人湖邊散個步而已,有什麼的?
想到這裡,她也老神在在、風輕雲淡起來。
瀝青混凝土鋪就的柏油步道上,還有驟雨初歇的痕迹,地面上是濕的,但是無積水,平日裡路面飛揚的粒粒灰塵,也被空氣中的水汽壓了下去。
此時剛好七點過半,涼風送爽、溫度宜人,空氣中帶有濕潤泥土的芬芳,兩旁枝繁葉茂的大樹上,停了一排早鳥,叽叽喳喳,好似在合唱一曲纏綿缱绻的情歌。
祁佑白挑了一處人少的地方,一旁有專供遊人休憩的躺椅,但是兩個人都默契地沒落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