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場慈善拍賣酒會的舉辦方是曲家,也正因為是曲家舉辦的活動,胡父和施行易才會特意參加。
不過比起施家,曲家和胡家的關系要更親近一點,胡其盈的姨夫是曲家少爺曲南飛的表叔。說近不近,說遠不遠的一點沾親帶故,但也基本是上一輩的關系了,到了小輩就不那麼親厚了。但好歹是一個圈子裡的,富家子弟多少都是互相認識的,隻是大多也說不上多熟悉。
施行易和曲南飛從小就認識,但關系算不上好。他們倆都是父母口中的别人家的孩子,少不了被人拿來做對比,小時候比成績,長大後比事業,自然而然的也就成了死對頭,一見面少不得互嗆幾句。
施行易不介意在任何場合遇見曲南飛,除了在曲家舉辦的慈善拍賣酒會現場的廁所裡。也不介意在任何時候遇見曲南飛,除了現在。
他為了躲避胡其盈的喋喋不休借口去洗手間,抱着來都來了的心态順勢解決了一下個人問題,低頭洗手時從餘光瞥見隔壁盥洗台也來了一個人,擡頭正好看見隔壁那個人低頭洗手時在鏡子上露出的發旋。
是曲南飛。
施行易認得這個發旋,因為直到十七歲為止他都要比曲南飛高出半個頭,說是看着曲南飛頭頂的發旋長大的都不為過。雖然在十七歲後曲南飛跟吃了激素一樣竄個子,但在停止生長時施行易還是微弱的1.5厘米獲勝,他為自己實打實的1.5厘米自豪,并暗暗鄙夷曲南飛鞋子裡1.5厘米的隐形增高。
施行易辨認發旋的這一小會兒,曲南飛也洗完了手,一擡頭就對上了鏡子裡施行易的視線。他沒什麼驚訝的神情,早在洗手前他就認出施行易了,隻是客套道:“真巧,施總也來洗手。”
施行易皮笑肉不笑,邊左右看邊道:“是挺巧的,沒想到曲總也親自來上廁所。”
曲南飛呵呵笑了兩聲,從口袋裡拿出手帕慢條斯理地擦去手上的水珠,說:“其盈今天也來了,好歹是未婚妻,你和她打過招呼了嗎,還是為了躲她才來的這裡?”
非要論起關系來,胡其盈算是曲南飛毫無關系的超級遠親表妹,施行易是他表妹的未婚夫,他關心兩句正常不過。但多數時候曲南飛說這話都毫無關心的意味,隻是因為知道施行易不大喜歡這門“欽定”婚事才故意提起膈應——當然了,如果施行易和胡其盈真的結婚了,他對晉升為施行易大舅哥這件事也樂見其成——即便隻是表的。
施行易沒有第一時間接話,左瞧右看終于找到挂在牆壁上的烘幹機,把濕漉漉的手往烘幹機下一伸,轟隆隆的噪音瞬間充斥整個洗手間。分明是在曲南飛說完話後才觸發的烘幹機,他卻偏要裝作沒聽見的樣子,扯着嗓子大聲問道:“啊?你剛剛說什麼?”
曲南飛不想像個無賴一樣在烘幹機的噪音背景下和施行易比誰的嗓門大,施行易願意跌份,但他暫時還不想讓别人覺得自己的素質水平和施行易一般低。
擦幹了手收起手帕,曲南飛在施行易看不見的角度朝他做了個鬼臉,然後越過站在牆邊烘幹手的施行易徑直出去了。
-
胡其盈靜靜地坐在座位上進入了待機模式。按照劇本,接下來的整場拍賣會她都沒有戲份,隻需要做好安靜的背景闆就可以了。
樂夏予就在她右前方的位置,很便于觀察。
胡其盈把頭微微朝樂夏予的方向偏了偏。對主角之間的互動進行觀察并不在任務範疇内,但她丢失的宿主——執行者4874946卻對這種觀察行為樂此不疲。她曾嘗試詢問為什麼執行者4874946能從對主角的觀察行為中得到樂趣,執行者4874946嘻嘻嘻嘻笑了好一會兒隻說可以把這種觀察當作劇本外消磨時間的方法。
胡其盈認為或許現在就是該消磨時間的時機。
-
來自身後的視線太過強烈以至于樂夏予在柔軟的座椅上如坐針氈。她裝作不經意回頭,快速掃了一眼身後的人群,于是正好對上一雙淡漠的黑色眼眸。那雙眼睛一瞬不瞬地望向這邊,在與她視線交錯的時候也沒有一絲動搖。
樂夏予吓了一跳,強裝鎮定轉回臉來,假裝剛剛無事發生。
她當然記得眼睛的主人是誰。就在數十分鐘前,那位美麗又高傲的千金小姐才來找她說過話。
回想一下那寥寥數語,樂夏予可以斷定這位不知名小姐肯定和她不知所蹤了數十分鐘的老闆施行易有什麼關系,并且以為作為老闆女伴出席酒會的她企圖和老闆發生什麼關系。
皇天在上,請讓一個臨時加班的打工人平安度過今晚,阿門。
樂夏予在身前劃十字時施行易才不知從哪裡溜達過來坐在旁邊的座位上,他看了看自己行為奇怪、坐立不安的秘書,覺得有必要關心一下下屬的心理健康,于是他問:“你沒事吧?”